法官蘇軾
㈠ 蘇東坡有著什麼樣的人生境界
宋代,有這樣一位,有著如此多的人格和身份的詮釋:他是大文豪,大詩人,大書法家,創新的畫家,也是巨儒政治家,厚道的法官,皇帝的秘書,還是酒仙,幽默大師、瑜珈修行者,佛教徒,造酒試驗家,工程師,他更是一個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一個百姓的朋友,一個憎恨清教徒主義的人,「不可救葯」的樂天派,他就是蘇東坡。不過,這還不足以道出他的全部……
宋代的文人一向靠著自我的修養,由現實生活中個人的境遇超脫出來,在萬物中自得其樂。所以宋代被貶的文人很多,但幾乎都心境豁達。在生死場上鎮靜自若,笑向刀斧叢的英雄自古不乏其人,但在殘酷的政治打擊面前仍談笑風生,暢懷高歌的文學家卻並不多,蘇東坡應該是其中境界最高的一位。
他曾經任杭州通判,並先後任密州、徐州、湖州的父母官。後來因為作詩「謗訕朝廷」罪貶黃州。哲宗時任翰林學士,曾出任杭州、穎州等,官至禮部尚書。後又貶謫惠州、儋州。一個研究蘇東坡的外國人曾經作過統計,蘇軾一生擔任過30個官職,遭貶17次,頻頻往返於廟堂和江湖之間,還坐過130天監牢。然而,他一生達觀,留下的詩文中很少悲觀厭世之作。至於蘇東坡歷次被貶的原因,真正可以稱得上是「莫須有」。
蘇東坡因為被文學史家稱為「烏台詩獄」的案件被貶到黃州時,他弟弟蘇轍曾經說過一句話:「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高。」他太出色、太響亮,能把四周的筆墨比得十分寒傖,能把同代的文人比得有點狼狽,引起一部分人酸溜溜的嫉恨,所以你一拳我一腳的糟踐,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蘇東坡比中國其他的詩人更具多面天才的豐富感、變化感和幽默感。在「烏台詩案」中,全家人都為他擔心而哭泣,可他卻仍跟妻子開玩笑,讓妻子也像楊朴妻那樣作一首滑稽詩給他送行。他被貶官黃州,妻子生了一個兒子讓他題詩,他嬉戲道:「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蘇東坡被貶到了黃州,他失去薪俸,成了個農民,又帶著一家老小十數口,他生活得非常簡朴,開始緊緊縮縮地過日子。他把錢藏在瓦罐中,每天只能取出一百五十文,然後立刻將瓦罐收在天花板上。另外他還准備了一個大竹筒,存放剩餘的零錢以備招待意外的訪客。面對境遇的陡落,蘇東坡心中自然也苦悶難當,於是他移情於物,他耕作田間,自得其樂。
蘇東坡非常喜歡建築,甚至可以說,建築是蘇東坡的本性,他決心要為自己建築一個舒適的家。他把精力全用在築水壩,建魚池上,還從鄰居處移樹苗,從老家四川託人找菜種。他在田間地頭似乎忘掉了貶謫在外的煩惱,他像孩子一樣快樂地生活在田間,當孩子跑來告訴他好消息,說他們打的井出了水,或是他種的地上冒出針尖般小的綠苗,他會歡喜得像孩子般跳起來。他看著稻莖立得挺直,在微風中搖曳,或是望著莖上的露滴在月光之下閃動,如串串的明珠,他感到得意而滿足。他過去是用官家的俸祿養家糊口,現在他才真正知道五穀的香味。他種麥子時,一個好心腸的農人來指教他說,麥苗初生之後,不能任其生長,若打算豐收,必須讓初生的麥苗由牛羊吃去,等冬盡春來時,再生出的麥苗才能茂盛。等到他小麥豐收,他對那個農夫的指教,無限感激。在這種自然的環境中,他的心境逐漸地開朗,開始坦坦盪盪地過起他的小日子,漸漸地他能夠以愉快的眼光看待周圍的人,並愉快地與他們相處。
蘇東坡在曲折的生活道路上能隨遇而安也是和樂觀、開朗的心態分不開的。蘇軾熱愛生活,具有愛人之心。珍視親朋師友之間的情誼,對人生,對美好事物執著追求,至死不渝。蘇東坡的內兄在東坡來到黃州的第一年,曾來此和他們住了一段日子,第二年,蘇轍的幾個女婿曾輪流來此探望。蘇東坡落魄之時卻還有當月下老人的閑情逸致,給弟弟物色到一個女婿。根據子由的詩,雙方從來沒見過面他就答應了婚事。那時蘇東坡的朋友也是千奇百怪,其中兩個是道士,不但深信道教,而且是閑雲野鶴般四海遨遊的。因為蘇東坡對長生的奧秘甚感興趣,子由特別介紹其中一個會見蘇東坡,此人據說已經一百二十歲,後來這位道長就成了蘇家的常客。
東坡最好的朋友是陳糙,當年蘇東坡少壯時曾和他父親意見不合,終致交惡。陳糙住家離歧亭不遠。東坡去看過他幾次,陳糙在四年內去看過蘇東坡七次。由於一個文學掌故,陳糙在中國文學上以懼內之癖而名垂千古了。今天中文裡有「季常之痛」一個典故,季常是陳糙的號。陳季常這個朋友,蘇東坡是可以隨便和他開玩笑的。蘇東坡在一首詩里,開陳季常的玩笑說:「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因為這首詩,在文言里用「河東獅吼」就表示懼內,而陳季常是怕老婆的丈夫,直到今天,「獅子吼」還是指絮絮不休的妻子,這個名字也因蘇東坡的這首打趣的詩而千古流傳了。
他仍能隨時隨地自得其樂,他快樂的秘訣就是盡量逃向大自然,不但杭州城西湖,而且連杭州城四周十里或十五里之內,都成了蘇東坡時常出沒的所在。
這位大詩人甚至對烹飪也非常有研究,非常善於做菜,而且做菜的水平絕非一般,他尤其擅長製作紅燒肉。回鍋肉便是蘇軾在徐州期間創制的紅燒肉。宋神宗熙寧十年四月,蘇軾赴任徐州知州。七月七日,黃河在澶州曹村堤一帶決口,至八月二十一日洪水圍困徐州,水位竟高達二丈八尺。蘇軾以身示卒,親荷畚插,率領禁軍武衛營,和全城百姓抗洪築堤保城。經過七十多個晝夜的艱苦奮戰,終於保住了徐州城。全城百姓無不歡欣鼓舞,他們為感謝這位領導有方,與徐州人民同呼吸、共存亡的好知州,紛紛殺豬宰羊,擔酒攜菜上府慰勞。蘇軾推辭不掉,收下後親自指點家人製成紅燒肉,又回贈給參加抗洪的百姓。百姓食後,都覺得此肉肥而不膩、酥香味美,一致稱之為「回贈肉」。此後,「回贈肉」就在徐州一帶流傳,並成徐州傳統名萊。他組織民工疏浚西湖,築堤建橋,使西湖舊貌變新顏。杭州的老百姓很感謝蘇軾做的這件好事,人人都誇他是個賢明的父母官。聽說他在徐州、黃州時最喜歡吃豬肉,於是到過年的時候,大家就抬豬擔酒來給他拜年。蘇軾收到後,便指點家人將肉切成方塊,燒得紅酥酥的,然後分送給參加疏浚西湖的民工們吃,大家吃後無不稱奇,把他送來的肉都親切地稱為「東坡肉」。面對人生諸多的無奈,蘇東坡經歷了一次整體意義上的脫胎換骨,也使他的藝術才情獲得了蒸餾和升華,他,真正地成熟了——與古往今來許多大家一樣,成熟於一場災難之後,成熟於滅寂後的再生,成熟於窮鄉僻壤,成熟於幾乎沒有人在他身邊的時刻。蘇東坡甚至覺得如果一生能夠這樣平靜地生活在田間未嘗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元豐三年二月一日,蘇軾又被貶到黃州任團練副使。他依舊重新開始,他自己開荒種地,怡然自得地生活,把自己稱作「東坡居士」,這也就是「蘇東坡」的由來。蘇東坡認為在黃州豬肉極賤,可惜「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他頗引為憾事。他告訴人一個燉豬肉的方法,極為簡單。就是用很少的水煮開之後,用文火燉上數小時,當然要放醬油。他做魚的方法,是今日中國人所熟知的。他先選一條鯉魚,用冷水洗,擦上點兒鹽,裡面塞上白菜心。然後放在煎鍋里,放幾根小蔥,不用翻動,一直煎,半熟時,放幾片生薑,再澆上一點兒咸蘿卜汁和一點兒酒。快要好時,放上幾片橘子皮,趁熱端到桌上吃。
他又發明了一種青菜湯,就叫做東坡湯。這本是窮人吃的,他推薦給和尚吃。方法就是用兩層鍋,米飯在菜湯上蒸,同時飯菜全熟。下面的湯里有白菜、蘿卜、油菜根、芥菜,下鍋之前要仔細洗好,放點兒姜。在中國古時,湯里照例要放進些生米。在青菜已經煮得沒有生味道之後,蒸的米飯就放入另一個漏鍋里,但要留心莫使湯碰到米飯,這樣蒸汽才能進得均勻。
善於探究人間美好的東西之人,才有福氣!蘇東坡能夠到處快樂滿足,就是因為他對人生持這種豁達的看法。
但是厄運並沒有因為蘇東坡的釋然而停止,在你言我語的詆毀中,蘇東坡的罪似乎愈來愈大,於是蘇東坡的貶謫之地越來越偏遠,他被流放到嶺南勞動改造。當時的嶺南是個蠻荒之地,生活清苦,一年也沒幾回豬肉吃,比沒中舉的范進還差,唯一的好處便是盛產荔枝。蘇東坡從早到晚,邊看書邊吃荔枝,再苦再累,耳根清凈也就樂得舒服。歌是不唱了,但歪詩還常寫來寫去,全是寫荔枝。當權的人見到他的詩怒不可遏,貶到嶺南還磨不滅他的精神,乾脆貶到南頭吧。於是蘇東坡跨洋過海,到了海南島。
晚年貶謫海南,這已是十足的流放。蘇東坡剛到海南之時,思想感情上的確曾經產生過短暫的彷徨與苦悶,但他很快便以他獨特的人生觀打透了這層隔膜。他曾寫到:「吾始至海南,環視天水之際,凄然傷之,曰:何時得出此島耶?已而思之,天地在積水中,九州在瀛海中,中國在少海中。有生孰不在島?念此可以一笑。」這樣的認識假如不以科學的觀點去看,「有生孰不在島者」倒是一個很豁達而深邃的哲學命題。誰都會在煩惱的包圍之中,誰都擺脫不了作為社會的人的環境的束縛,要想求得解脫,只有對這種與生俱來的現象付諸一笑。這就是蘇東坡在海南島上頓然獲取的哲理啟示。他一再高歌:「他年誰作輿地誌,海南萬里真吾鄉」、「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
………表現了對流放海南的不悔不怨之情。這樣達觀的態度是歷代被流放海南的眾多政客們無法相比的。
他依舊不忘自嘲調侃,當地無醫無葯,他就告訴朋友說:「每念京師無數人喪生於醫師之手,予頗自慶幸。」他出外訪友,遇上急雨,可以戴竹笠,穿木屐,惹得群兒爭笑,村犬爭吠;他依然不改其樂,覺得九州之外皆環海,也不過是一個大島罷了,沒有什麼優劣。每天他高興地大吃荔枝三百顆,沒事在三岔路口數著來往行人。出門不怕迷路,因為家在牛欄邊,只要循著牛屎就能找到歸路;他與當地人士閑逛夜市,置酒相邀;他食芋飲水,著書為樂;他行醫治病,搜集葯方;他還認真探討佛道二教的「養生」之術並認真加以體驗、實行……就在人們認為「海外炎荒,非人所居」的海南島上自得其樂的生活下來。詩酒自娛,不棄平生愛好,人在煩惱苦悶或精神過度緊張的時候,能以另一種愛好轉移一下注意力,對於健康大有好處。東坡流放海南的三年間,五日不飲酒賦詩,作文寫字。這不僅為我們留下了一筆寶貴的文學遺產,而且也幫助他在窮愁潦倒的情況下,自娛身心,渡過難關。他不僅飲酒,還親自釀酒,釀出各種各樣的酒,有一首詩的標題是《庚辰歲正月十二日,天門冬酒熟,予自漉之,且漉且嘗,遂以大醉,二首》。所謂的漉,就是用布巾來過濾酒。在海南,除了飲酒賦詩,東坡仍不間斷他的書法藝術,還把它當成娛樂身心,待客會友的活動。他閑時,自書陶淵明、杜甫、柳宗元等名家的詩文贈送朋友、客人。也有大陸上那些不怕「罪臣」牽連的和尚、道士遠道前來索取他的墨跡。此外,愛郊遊,愛訪友,愛談禪論佛等愛好,東坡在海南一樣也沒丟。在寂寞困頓之中,這些習慣愛好幫了他的大忙,不至於終日憂愁嘆息。當地人也不勢利,對於這樣一位失去了權勢的老人並不因為從他身上撈不到什麼「油水」而疏遠他,使他總算還有一個可以娛樂身心的環境。
海南島炎熱多雨,北方人多不習慣。但東坡經過觀察和分析,終於領悟到,這只是一個適應的問題。他盡量改變自己原有的生活習慣以適應當地的自然環境。終於他覺得海南的氣候是十分宜人的。「海南無夏」,「四時皆似夏,一雨即成秋」等是他的評價。對氣候是如此,對飲食,東坡也努力適應,過去一聽說就要嘔吐的東西也吃起來了,還稱贊「色味香皆奇絕」。在殘酷的迫害面前,他信奉佛道「齊生死,等榮辱」的觀念,在旁人看來無法忍受的「炎荒」生活中闖出了自己安然閑適的新境界。他依舊像在別處一樣,更加深入到生活的底層,與普通老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融入到普通群眾之中,因而感到了生活中各種質朴純真的樂趣。他宣言「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所以不僅環境相宜,人情更是珍貴。人們幫他蓋房子,分給他豬肉,送給他蔬果……這種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的和諧統一,使逆境中的東坡終於安然無恙,熬過了三年的謫居生活。沒有這種樂觀心態,在那個遠離家鄉遠離親人的孤獨小島上,蘇東坡可能早就回天上消假了。
當然蘇東坡最快樂就是寫作之時。蘇東坡覺得他勞而有獲,心中歡喜,他寫出:「某現在東坡種稻,勞苦之中亦自有其樂。有屋五間,果菜十數畦,桑百餘本。身耕妻蠶,聊以卒歲也」的詩句。不管怎麼說,能使讀者快樂,的確是蘇東坡作品的一個特點。一天蘇東坡寫信給朋友論:「我一生之至樂在執筆為文之時。心中錯綜復雜之情思我筆皆可暢達之。我自謂人生之樂,未有過於此者也。」蘇東坡的文字使讀者的感受亦暢快如此。歐陽修說,每逢他收到蘇東坡新寫的一篇文章他就歡樂終日。雖然貶謫在外,但是蘇東坡的詩詞仍然流傳很廣,似乎沒有受到地域的阻隔。就連遠在京城的宋神宗仍然能夠經常看到蘇東坡的詩詞,宋神宗身邊的一位侍臣告訴人說,每逢皇帝陛下舉箸不食時,必然是在看蘇東坡的文章。即使在蘇東坡貶謫在外的時候,只要有他這新作的詩到達宮中,神宗皇帝必當諸大臣之面感嘆贊美之。但是皇上對蘇東坡的感嘆贊美就正使某些大臣害怕,必使神宗在世一日,使蘇東坡一直流放在外,不能回朝。
有一次蘇東坡寫文章力辯文章本身使人感到快樂的力量就是文學本身的報酬。他在世的最後一年,有時他曾想拋棄筆墨根本不再寫作,因為他一輩子都是以筆惹禍。他在給朋友的回信中說:在遠方孤寂無聊之後,寫出一篇文章數日都很高興,寢食有味。如此知文章如金玉珠月,實在是很難拋棄。作者自由創作時,能自得其樂,讀者閱讀時,也覺得愉悅歡喜,文學存在於人間,也就大有道理了。
蘇東坡在中國歷史上的特殊地位,一則是由於他對自己的主張原則,始終堅定而不移,二則是出於他詩文書畫藝術上的卓絕之美。他的人品道德構成了他名氣的骨幹,他的風格文章之美則構成了他精神之美的骨肉。
蘇東坡一生的浩然之氣不盡。人的生活也就是心靈的生活,這種力量形成人的事業人品,與生而俱來,由生活中之遭遇而顯示其形態。正如蘇東坡在潮州韓文公廟碑中所說:「浩然之氣,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矣。故在天為星辰,在地為河獄,幽則為鬼神,而明則復為人。此理之常,無足怪者。」
蘇東坡曾對弟弟說:「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田院乞兒,在吾眼中天下沒一個不是好人。」他的隨和、大度,使所有人都能和他親密相處。他可以一邊形容著海棠花的秀麗是「翠袖卷紗紅映肉」,一如一位粉紅著臉的少女,一邊卻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散步逍遙自捫腹」。有一次他獨自騎著馬告別前來送行的父親和弟弟,要到鳳翔做官。行路高高低低,他頻頻回頭看著弟弟的烏紗帽出出沒沒,盡管心中不舍,卻依然下筆幽默地寫道:「登高回首坡壟隔,但見烏帽出復沒。苦寒念爾衣裘薄,獨騎瘦馬踏殘月。」這似乎也說著仕途的起落無常。在常人難以想像的境遇變遷中,蘇東坡徹底洗去了人生的喧鬧,去尋找無言的山水,去尋找遠逝的古人。在無法對話的地方尋找對話,於是對話也一定會變得異乎尋常。蘇東坡豪氣地唱著「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盡管時代變換,人事灰飛煙滅,那又如何,不如還是「一樽還酹江月」,獨享其樂吧。或許在我們看來,蘇東坡的樂觀是無奈的樂觀,可是如果沒有這份災難過後的心態調適。失落後的心理轉移,落寞之中的自省,或許就沒有那些對凄苦的掙扎和超越的優美詩文,也就不會有一個可愛樂觀的蘇東坡了。
雖然一生仕途坎坷,被流放蠻荒之地生活貧困,甚至被嚴刑拷打、幾乎喪命,他依然自得其樂,微笑接受,不改他頑皮、快樂的天性。他童心不老,蘇轍說他晚年寫詩:「精深華妙,不見老人衰敗之氣。」因為他以心理上的年輕,抵消了生理上的衰老;他心源不死,因此,生活之水長流;他才華卓著,根本不用去忌妒別人,所以,他不因妒火中燒而傷神;他胸懷寬廣坦盪,宰相肚裡能撐船,對一切得失、榮辱都視同兒戲,一笑了之,所以人們都非常喜愛他。他的樂觀心態影響到他的創作,所以,看他的作品都感到了一種曠達豪邁之感。蘇軾博學百家,善於廣采博引,並不為一家之見所障目,而是取眾家之所長,化為己用。他的樂觀心態又幫助他揚棄眾學之糟粕,所以,樂觀精神在他身上得到充分表現,使他成為獨異於眾的,在厄運面前亦能引吭高歌的樂天派詩人。林語堂先生稱他是「一個快樂的天才子」,或許就是這樣樂天、幽默的性格,使他成為無可替代的蘇東坡吧!偉人的思想與心靈,不過在這個人間世上偶然呈現,曇花一現而已。蘇東坡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個記憶。但是他留給我們的,是他那心靈的喜悅,是他那思想的快樂,這才是萬古不朽的。
㈡ 從《定風波》中,能看出蘇東坡是一個怎樣的人
從《定風波》中,能看出蘇東坡是一個「閑人」,蘇軾謫居黃州,「不得簽書公事」,所擔任的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官,與儒家的「經世濟民」之理想相去甚遠,即所謂「閑人」之表層意義,它委婉地反映了蘇軾宦途失意的苦悶;從另一個方面來看,月光至美,竹影至麗,而人不能識,唯此二人能有幸領略,豈非快事!
蘇軾的思想橫跨儒釋道三家,這便使他的處世態度有極大的包容性,可以說是寵辱不驚,進退自如.當然,他在逆境中的篇章更能折射出他的人格魅力! 這首是蘇軾在被貶於黃州的困苦境遇中所寫,但他以樂觀豁達的態度面對挫折,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