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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螞蟻

發布時間: 2023-08-17 20:46:52

Ⅰ 「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是什麼意思

《酷說老子》第一章(21)宮本武藏:頂尖高手的心態,就是三個字!

道德經》第一章【第四句】: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因此,要常從「無欲中去觀悟「道」的奧妙。要常從「有欲」中去體察「道」的端倪。)


1、

這一句的斷句,同樣存在爭議。

一學界主流斷句為: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二學界非主流斷句為: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2、

我依舊支持非主流,為什麼呢?因為有兩個證據。

證據⑴,馬王堆出土的帛書本為:

「恆無欲也,恆有欲也。」

證據⑵,還是從文法來看第一種斷句:

「欲」字同樣沒有存活的意義,可以直接推出午門斬首。

因為老子完全可以寫成:

故常無,以觀其妙;常有,以觀其徼。

所以老子的本意是:

「常無欲,常有欲。」

那麼, 這是在表達什麼呢?

3、

十七世紀時,日本有一位少年為了替父親報仇,苦練劍法十幾年,終於學成。於是他正式老師宮本武藏辭行,下山之前,他本來想聽一聽老師最後的指點。結果——宮本武藏什麼都沒教!只囑咐了一句話:」

明天決斗之前你要看一下地面,如果能看見螞蟻,你就必勝!①

這個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第二天決斗之前,他還是照做了。最後,他果然成功地打敗了前來決斗的劍客,報了殺父之仇。更詭異的是,這場勝利要比他想像中贏得更輕松。

那麼請問,這個少年為什麼能贏?

4、

唐朝的時候,有一位僧人名叫法達,七歲出家,喜歡讀《法華經》(妙法蓮花經),堅持了幾十年,誦了三千多遍。

要知道,《法華經》全文二十八品,一共八萬余字,這相當於現代人讀三千部書的體量。但是盡管如此,法達內心裡也知道自己並沒有開悟。後來他聽說禪宗的第六代宗師——慧能——在廣東,於是從老家江西出發,風塵僕僕地前去參見。

到了之後,本來想請六祖慧能開示,沒想到六祖不識字,也沒讀過《法華經》。法達只好當場背誦,結果剛背完第二品,六祖突然說:

「打住!不必念了,我已經懂了!」②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法達誦經幾十年不開悟,六祖卻一聽就懂,兩人的差別在哪裡呢?

5、

某天,在一家大型商場里,突然出現了兩類人:

一類鬍子拉碴,穿著打補丁的藍色工裝;

一類則衣冠楚楚,穿著筆挺又精緻的西裝。

這兩類人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

當著另一些顧客的面,把一件商品悄悄藏進自己的口袋裡。


因為弟子十年苦練,一心報仇,武藝肯定沒有問題,但這種情緒化的心態——絕對不合格。

宮本武藏的弟子跟念《法華經》的法達一樣,以為念經誦的只是文字,以為決斗比的只是武藝。其實錯了!這只是初級階段的功課,等一個人的文字或者武藝上升到真正純熟境界的時候,心態——就成了最核心的影響因素。

一個報仇心切、慾念太強的人有兩大缺點:

第一,對自己預期太高,哪怕發揮正常也會不滿意,容易心浮氣躁,發揮失常。

第二,對敵人的感情太強烈,會通過眼神或者臉上的表情傳遞給對方,這等於是出賣了自己的攻擊意圖。

所以,無論是比拼什麼技藝,只要是同等水平的人,誰能保持平常心,誰就獲勝!這也是為什麼當年寂寂無名的宮本武藏能打敗名滿天下的佐佐木小次郎的根本原因。日本歷史學家都公認:

如果單論劍道和武藝,佐佐木小次郎絕不可能輸!

那宮本武藏是怎麼贏的?沒錯,用心理戰。

宮本武藏在決斗的當天故意遲到,本來兩人約好的早上八點決戰,結果宮本故意拖到快中午才姍姍而來,讓小次郎的心情一直處在焦慮和急躁之中。④

決斗時,小次郎怒不可遏,一心求勝,想速戰速決,結果漏出了破綻,最後被宮本武藏斬殺。

11、

說到底,佐佐木小次郎是輸在心態,輸給了自己。或許,這是註定的。因為他們兩人對於劍道的理念有根本性的差別。

小次郎認為「劍即一切」,所以關注的是劍本身,專注於修煉千變萬化的劍術;而宮本則認為「一切皆劍」,所以每次決斗之前都會提前了解場地,包括風向的大小、地面的濕干、光線的明暗等等,甚至包括心情的好與壞,驕傲與自卑,這一切在宮本武藏的眼裡都是「劍道」,都是劍的一部分。

所謂「握劍而起,心必如常,勿有起伏。「我執」與「傲慢」乃是劍士之大忌。」⑤所以宮本武藏才會讓弟子在決斗之前觀察地上的螞蟻,其目的可不是為了讓弟子學習什麼生物規律,而是有很深的用意:

一是想讓弟子在決斗之前,暫時跳出報仇心切的急躁情緒,去尋找螞蟻,欣賞大自然,祛除「我執」與「傲慢」,保持一顆平常心;二是想讓弟子在尋找螞蟻的過程中,順便到決斗場地周圍遊走一圈,從而發現環境中可利用的地方,輔助作戰。

事實證明,這個弟子有著不錯的悟性,最後果然贏得了勝利,沒錯,這本質上是「無欲」的勝利。只有無欲,才能發現道之玄妙。有欲,只會干擾你的透視世界本質的能力。

所以老子才會說:

「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參考資料】:

1、木幕正夫《宮本武藏》

2、《六祖壇經•機緣品第七》

3、列納德•蒙洛迪諾《潛意識:控制你行為的秘密•9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4、吉川英治《宮本武藏:劍與禪•園明之卷•魚歌水心》

5、宮本武藏《五輪書•水之卷》


作者:紫俠狼,90後文字狂生,夜色如墨,月光如我。

Ⅱ 出自《老子》「躁生寒 靜生熱 清靜為天下正」的含義

意思是浮躁可以產生寒涼,寧靜可以生成溫熱,所以清靜才是治理天下的正道。

出自——春秋時期老子《道德經》。

原文: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譯文:最完美的事物,好似有殘缺一樣,但它的作用永遠不會衰竭;最充盈的東西,好似是空虛一樣,但是它的作用是不會窮盡的。

真正正直的人外表反似委曲隨和,真正聰明的人,不顯露自己,從表面看,好象笨拙,真正有口才的人表面上好像嘴很笨,善辯的人發言持重,不露鋒芒。靜勝躁,寒能抑制熱,清靜為天下正。

(2)道德經螞蟻擴展閱讀:

作者簡介

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伯陽,或曰謚伯陽。春秋末期人,生卒年不詳,大約出生於公元前571年春秋晚期陳(後入楚)國苦縣(古縣名)。中國古代思想家、哲學家、文學家和史學家,道家學派創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

老子是世界文化名人,世界百位歷史名人之一,與莊子並稱老莊。在道教中,老子被尊為道教始祖,稱「太上老君」。在唐朝,老子被追認為李姓始祖。

老子思想對中國哲學發展具有深刻影響,其思想核心是樸素的辯證法。在政治上,老子主張無為而治、不言之教。在權術上,老子講究物極必反之理。在修身方面,老子是道家性命雙修的始祖,講究虛心實腹、不與人爭的修持。

老子傳世作品《道德經》(又稱《老子》),是全球文字出版發行量最大的著作之一。

老子思想的主要范疇是「道」,「道」字在《老子》書中出現了七十三次。道是一種混沌未分的初始態,無為自化,清靜自正,是天地之始,萬物之母,為化生萬物的根源;道常無名,無為而無而不為,它像水一樣,善利萬物而不與萬物爭,以柔弱勝剛強,是最高的善。

道是不可言說的,人的感官也不能直接感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持之不得。道既是宇宙的本體,又是萬物的規,還是人生的准則。儒家以天、地、人為「三オ」老子則以道、天、地、人為「四大」。

「四大」在「三オ」之上增加了道,就給中國文化思想的架構,打開了一個極其高遠、極富想像力的思想空間。道是出自形而上,而貫穿形而下的。而且在貫穿中,不給天與帝這類有意志、有目的的造物主,留下任何插足的餘地。

天道自然無為是《老子》一書的主旨。在二千五百年前,老子之道是在從根本上改造原始道論的基礎上的一個偉大的發明。

Ⅲ 還原版《道德經》第三章:道沖

還原版《道德經》第三章全文如下:

本章前五行對應王弼本《道德經》第四章,第六行對應王弼本第六章最後一行。本章文本以帛書乙本為底本,並對底本作了校訂。

上一章,老子從道與物的關系出發,闡明道雖不是物,但萬物及其變化都是道的體現,道與萬物融為一體,一切事物的運動變化中都有道的影子,謂之「惚乎恍乎,中有象乎;恍乎惚乎,中有物乎;窈乎冥乎,中有情乎。其情甚真,其中有信。」老子特別強調了,道不僅與萬物同在,而且與萬事同在。傳統老學因為將「情」誤讀為「精」,因而完全忽略了道與萬事的同在。

本章老子引進了「道沖」的概念,將道對萬事萬物能無限滲透這一屬性命名為「道沖」。本章就是老子對「道沖」的定義,「道沖」代表了道對宇宙的無限滲透。「無限滲透」具有雙重內涵:一、道不僅存在於萬事萬物,而且充滿了萬事萬物,絕對沒有道缺席的地方;二、道不僅存在於萬事萬物,而且始終在作用於萬事萬物,絕對沒有道不起作用的時候。特別是第二點,傳統老學對此的認識恰恰與老子思想背道而馳,是兩千年來老學領域根深蒂固的一大誤區。

老子思想自問世以來一直在被後人誤讀誤傳,涉及本章的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對「無為」的誤讀,將「無為」解讀為「順其自然」,自王弼為《道德經》作注開始流行,訛傳至今;二、無中生有地引入了「虛靜」的概念,是對老子思想不折不扣的篡改,其中「靜」字源自後人對老子原文中兩個字的誤讀,分別是「清」和「爭」字。還原版《道德經》將在後續章節對這兩點逐一加以詳細論證。基於此兩大原因,傳統老學錯誤地認為道的作用幾乎就是平躺,任萬物自化,誤以為這便是「無為而無不為」,並在此基礎上構建了一起列荒謬的理論。

「道沖」的本質是「道的絕對性」,而對此傳統老學並無清醒認識。「絕對」體現在空間上就是「大就是小」,所謂其大無外,其小無內;體現在時間上就是「過去就是將來」,道自身永遠不變,沒有「古道」「今道」之別;體現在存在性就是「無就是有」,道虛而不空,虛而愈作,無中充滿了有;體現在運動性就是「靜就是動」,道永遠沒有運動,但始終都在作用。所謂「周行而不殆」完全是後人妄自添加的謬論,所謂「道尚虛靜」根本就是後人無端的臆想和憑空捏造。「無就是有」、「靜就是動」是解讀「道沖」的基本出發點,其結論便是道無處不在,又無所不作,且作而不息。

「道」始終在不停地忙乎,這是傳統老學中沒有道概念,但這恰恰是老子思想的精髓,貫穿整個道論。「大成若缺」、「大巧若拙」、「大植若屈」、「大器曼成」,這些都是老子對道在不停忙乎的具體描述,但老子相關的「論道」都被傳統老學改頭換面成了「品人」,將道的屬性說成了是人的品性。比如「大器曼成」是說道成就了一切,花兒的綻放、鳥兒的歌唱、泉水的叮咚、還有舉手投足、男歡女愛、愛恨情仇,所有這一切都是道的傑作,但道卻躲在它們的背後,一點不讓你察覺。後人卻來了一句「大器晚成」,宣稱只要君子自強不息,便必有出人頭地之時,與老子所言八桿子打不到一塊。本章的「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也同樣被後人將「論道」說成了「品人」,人、道混為一談。

傳統老學未能真正理解老子的辯證邏輯,視虛為無,視不見為不為;而老子思想的精髓則是,虛中充滿了有,不見中滿是忙碌。萬事萬物,看似自化,實為道化。大千世界,千變萬化,然而這一切變化無不是道的作用所至。道不僅決定了萬物的生死,而且決定了萬事的成敗。只可惜道無形無象,無聲無狀,道的所作所為完全不為人知,人們竟將道化誤以為是自化,冒名頂替了道的所有功績。因此,「道沖」不是在說道「虛空」,而是在強調道始終在忙忙碌碌,忙前忙後,忙得不亦樂乎。道對宇宙無限滲透的目的,是為了確保宇宙生態的運轉不出絲毫差錯,道既是監督員,又是修理工,遍布宇宙的每一個角落,這叫作「道沖」。

通過老子本章對「道沖」的定義,從此「道沖」便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動詞,而成了一個哲學概念,表達了道的一種屬性。老子後續的論述「至虛,亘也。守沖,篤也」、「多聞數窮,不如守沖」、以及「玄同」、「玄德」和「三寶」等論述,都是直接建立在「道沖」這個概念之上的。

還原版《道德經》將「綿綿乎其若存,用之不堇」一句納入本章作為結尾,完善了老子對「道沖」的定義。道對萬事萬物的無限滲透不僅表現為道的存在,而且表現為道的作用,道對宇宙的無限滲透就是為了發揮作用,發揮作用才是道存在的正真意義。「挫其銳,解其紛」就是在講述道的作用,「用之不堇」正是在強調這種作用的無窮無盡,永不停息。「綿綿乎其若存」表達的是道的存在,似有非有,似在非在,但卻沒有起始,沒有終結,延綿不斷;而「用之不堇」則明確了道的作用,表明道無時無刻,過去現在將來,都將永遠是萬事萬物的主宰,發揮著無窮無盡的作用。「無處不在」與「無處不用」為「道沖」的定義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綿綿乎其若存,用之不堇」在王弼本《道德經》中屬於第六章,但王弼本第六章實際上是由老子原本的兩個章節殘片拼湊而成。另一段文字是在闡述「道生萬物」這一主題,與本章的主題「道沖」分屬不同范疇,還原版將兩者各就各位,「本章勘正說明」對此有進一步說明。

「道沖」就是道對宇宙的無限滲透

「道沖」旨在表達道對宇宙的無限滲透,重點在解釋什麼叫「無限滲透」,有哪些具體內涵。所謂「無限滲透」,就是道不僅在萬物中,還在萬事中,不僅存在,而且始終在起作用。這四大要素是「道沖」的完整內涵。傳統老學因為沒有認識到道是宇宙的反面,從而不能充分認識「道沖」具有這四大要素,對「道沖」的種種解讀也因此與老子思想相去甚遠。

傳統老注往往將「沖」解讀為「虛」。如范應元註:「沖,虛也,和也。」又如朱謙之案:「『沖』,傅奕本作『盅』。《說文皿部》:『盅,器虛也。』」諸家或以「沖」為「虛」,或以「沖」為「盅」之假借,又以盅言虛。這是傳統老學根深蒂固的誤區,認為道就是「虛空」且「無為」,並將「無為」理解為躺平、任萬物自化。實際上老子的論斷恰恰相反,道虛而不空,無而忙碌,只有穿透茫茫虛無,才能領略道的絢麗風采。「道沖」就是跨入道的聖境的第一個里程碑。而傳統老學都被擋在了這個里程碑之外。

道沖,好比往被子里倒水,道能將自己注入萬事萬物之中,無論多小的地方,道都能鑽進去,而且想裝多少就能裝進多少,絕不會滿出來。

「道沖」就是在闡述「道」對宇宙萬物的無限滲透。「沖」,本義將水或氣注入體內,今天的「沖茶」、或給氣球「沖氣」就是這個用法。「道沖」表達了「道」注入萬事萬物這樣一個動作,「而用之又弗盈也」則是在強調「道」沒有進不去的地方,只要「道」想鑽進去,就一定擋不住,無論多小的地方,「道」想裝多少進去,就能裝多少進去,絕不會滿出來。這里,「用」的主語是「道」;「之」代指「沖」這個動作;「又」是轉折副詞,相當於「卻」,「又弗盈」是說卻不會滿出來,這是在用否定的修辭來表達可以無限地往裡注入。這種修辭手法將「道」的無窮無盡渲染的淋漓盡致。

莊子在《齊物論》中寫道:「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彼」就是道,「非彼無我」指出,道創造了一切,因此沒有道便沒有我、便沒有我的愛與恨、便沒有我的成與敗。「取」通「娶」,表示匹配,「非我無所取」強調,整個世界的每一個細節都是道的體現,你我的每一回顧盼、每一份喜悅、每一絲憂慮,都是道作用的顯現,折射出道的取捨,體現了道的主宰。這便是莊子視角下的「道沖」,與老子的定義互為印證,相得益彰。

「道」無孔不入,又能無限濃縮這一神奇的屬性,只有在「道」與「物」的互動中存在,只適用於「虛」對「實」的滲透,本質上是「超物」對「物」的降維操控。而「物」與「物」之間的互動,哪怕是空氣往氣球里裝也有裝滿的時候。這就是「絕對」與「相對」的本質差異。道的這種絕對屬性自《道德經》問世以來從未被人們正確認識。

「沖」,始見於甲骨文,象形地下有個暗洞,四周的水不斷往裡注入,所以,「沖」的本意表示「注入」,作動詞。『沖』,古作「沖」,反義詞是「浧」。「浧」為楚字,從口從土從水,表示地面上有個洞,水從洞里滿了出來,也是動詞。「沖浧」対舉是楚人的用法,用作灌進去與滿出來的對比。「盈」為秦字,從夃(gū)從皿,表示器皿中裝滿了東西。因此,「盈」表示充滿、滿足,最初並沒有淌出來的意思,反義詞是空虛。「盈虛」対舉是秦人的用法,用作滿足與空虛的對比。李斯統一文字後棄「浧」從「盈」,混淆了「浧」與「盈」的區別。後人以「盈」倒推「沖」為「虛」的說法,忽略了春秋時期秦楚兩國文字的差異,從而誤讀了「沖」的確切內涵。

「沖」,老子本字當作「中」,是以「中」假借為「沖」,這可以從楚簡《老子》「大浧若中」四字的寫法得到推斷。這里的「中」就是「浧」的反義詞「沖」。後人將「中」作了不同解讀,分別是「沖(沖)」、「盅」和本字「中」,導致出現了傅奕本的「道盅」和「多聞數窮,不如守中」的訛傳。實際上,「盅」和「中」都應讀作「沖」,為「道沖」和「多聞數窮,不如守沖」。

「道沖」的雙重內涵——道「無處不在」和「無處不用」

道充斥宇宙,遍布宇宙的每一個角落,與萬事萬物融為一體,彷彿世間萬物都成了道的身影,道又好似化作了世間萬物。道與萬事萬物同在,不僅存在於有形的物質中,也存在於無形的物質中;不僅存在於物質世界,也存在於精神世界;光與熱、塵與煙、智慧與力量、希望與夢想,林林總總,無不見道的身影。

這里特別強調「宗」讀作「蹤」,不是「祖宗」的意思。

傳統老注將「宗」作「祖宗」解,犯了個明顯的邏輯錯誤。老子明確指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是萬物的嫡傳祖宗,沒有半點含糊,又哪來的「好似」呢?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好像是萬物的祖宗?那到底是「是」還是「不是」呢?顯然,老子決不會忘了「道生萬物」!

「宗」,通「蹤」,表示蹤影。「蹤」字出現相當晚,老子時代應該還沒有這個字。「宗」最早代表宗廟里的牌位,由一個牌位慢慢增加到一長串的牌位,追溯了祖先的發展軌跡,於是,「宗」也就有了「蹤跡」的含義,進而又引申出「蹤影」的含義。這就成了一字多意,後人為了區分不同的含義,於是添加了不同的邊旁部首,這才有了後來的「蹤」字。

「淵」,原指水潭深不見底,強調的是無底,這里則引申為無邊無際,指茫茫宇宙無處不是道,哪兒都是道,哪兒都是道的影子。「淵」就是老子在自序中所描述的「恍乎其未央哉,惚乎其若海」,兩者表達的是同樣的意境。

「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

「和其光」,是說道在一切光亮之中。無論是日月照亮了天地,還是德光照亮了心靈,你都能看見道的影子,與日月同輝,與神明共舞,讓你豁然開朗。

「同其塵」,是說道在一切塵埃之中。塵代表最細小的物質,是構成萬物的最基本單元,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都可以化作一粒塵埃,於是「在塵埃」就是在萬物,就是在螻蟻,在稻草,在瓦礫,在屎尿!

老子的「和光同塵」就是莊子的「道在屎溺」。《莊子·知北游》極為精彩地講述了道的無處不在:

東郭子問莊子道在什麼地方,而且要言之有據,於是莊子開出了一串清單:在螞蟻里,在稻草里,在磚瓦里。東郭子越聽越不是滋味,不斷地犯嘀咕,怎麼越說道越下賤了呢?沒料到莊子最後居然說「道就在大小便里!」東郭子終於無語。

「挫其銳」,是說道能夠挫敗一切銳氣。而挫敗一切銳氣,就必然有力量,也就是說,道在一切力量之中。道就是人們戰勝一切艱難險阻的無窮力量,這是老子把無形的道形象化了。

「解其紛」,是說道能夠化解一切紛爭。化解紛爭就是解決問題,需要的是智慧和方法,也就是說道在一切智慧之中。化解一切危機,解決一切問題,無論多高明的方法,你都能見到道的影子,這是老子把無形的道再次形象化了。

「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是在「論道」,而非「品人」。老子採取了他慣用的以點帶面的表現手法,以「塵」代指一切有形的物質,以「光」代指一切無形的物質,以「力量」代指一切事物變化的動力,以「智慧」代指萬物的思想及靈魂。層層遞進,逐步升華,將道對宇宙的無限滲透展現無余,完美詮釋了什麼是「似萬物之宗」。

「挫其銳,解其紛」將道的無處不在從有形拓展到無形,從物質世界拓展到了非物質世界,精神、智慧、情感、追求都在與道共舞,都是道作用的結果。道不僅賦予萬物以生命,還駕御著人們的精神世界,得失與成敗,光榮與夢想,歸根結蒂居然都是道的傑作,這便是道的無處不用——萬事萬物無一不是道作用的結果。

而傳統老學則完全迷失了方向,將老子這十二個字扯上了個人修養,如范應元註:「人能用道以挫情慾之銳,解事物之紛,瑩心鑒而不炫其明,混濁世而不污其真。」范氏註解頗具代表性,反映了自王弼以來傳統老學對此的主流認知,常常在論道與喻人之間來回跳躍,時而論道,時而又說人,無視邏輯混亂,實則望文生義,以偏概全,沒有領會老子的思想體系以及本章的主旨。

「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諸本均作「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被提到了句前,這與老子在上一章先論物再論情的順序不符,也與本章邏輯發展的順序不符,故還原版將順序作了調整。

「和光同塵」今天已成為成語,但其釋義卻已面目全非,被說成是收斂起你的鋒芒而混同於塵世,宣揚的是儒家低調做人、謙卑行事的做人之道,與老子的道論完全風馬牛而不相及。老子的「和光同塵」就是莊子的「道在屎溺」,表達的是道無處不在,體現了道對宇宙的無限滲透。

「道沖」——道不僅能無限滲透,而且這種滲透永不衰竭

道無處不在,無處不用,但定下神來,事還是事,物還是物,道又好像躲進了萬事萬物,變得無影無蹤了。物有生死,事有始終,但任憑世事輪回,萬物更替,道卻始終如一,與萬物相伴,為萬物所用。萬物生生不息,代代相傳,道悉心呵護,不離不棄,永無止境。

「湛」,本義沉沒,指消失在水中,這里引申為道隱沒在萬物之中。「似又存」,隱隱約約好像又存在。「又」,表示轉折,「卻」。道無處不在,萬事萬物之中似乎都少不了它的身影,但定下神來,事是事,物是物,道就像躲進了萬事萬物之中,變得無影無蹤了,剩下的只是一種朦朧的感覺,揮之不去,求之又不得——「湛乎又或存」!

「綿綿」,連續不斷。《詩經·大雅·文王之什》:「綿綿瓜瓞(dié)。」指延綿不斷的藤上結了大大小小的瓜,象徵子孫昌盛,延綿不斷。

「不堇」,「堇」,楚篆的寫法是「上黃下土」,代表黃土,指生命的歸宿;「不堇」,表示沒有生命的歸宿,意思是永生不滅。萬物有輪回,故「天道圓圓,各復其堇」;但道沒有輪回,故「用之不堇」。

「綿綿乎其若存,用之不堇」,指道看似不見,卻又決定著萬物的生死;萬物生生不息,代代相傳,道則始終與之相伴;道之所以能始終守護著萬物,是因為道沒有輪回,永生不滅。

「不堇」,各傳世本《道德經》作「不勤」。勤,王弼作「勞」解;高誘在《淮南子·道原》注中作「盡」解。高誘解實屬望文生義,毫無依據,卻被今人視作正解,以「勤」通「盡」收錄進了現代漢語詞典,不可不謂誤人子弟。反之,楚人以「堇」喻「黃土」,意指生命的歸宿,則因後人誤讀而從文獻和詞典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本章勘正說明

1. 相關章節重組及其依據

本章由王弼本《道德經》第四章與王弼本第六章最後一句重組而成。

王弼本第六章實際上是由老子原本的兩個章節殘片拼湊而成。上段為「穀神不死,是謂玄牝。 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這段文字是在闡述「道生萬物」這一主題,邏輯上是一個承上啟下的段落,所承接的上文是「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巧若拙,大盛若黜,大植若屈」,所啟用的下文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整篇是在闡述道無所不能,無所不成,而道生萬物是老子對道無所不能的舉例說明。三段文字在邏輯上貫通一氣。

而本章的主題是「道沖」,旨在闡述道無處不在,無處不用,這兩個屬性是道無所不能的基礎和保障,分屬不同的范疇。無處不在和無處不用重點在講道對萬物的無限滲透,強調的是道的存在,以及存在的形式。「綿綿若存,用之不堇」恰恰是針對這兩個問題的答案。而「道生萬物」一章的主旨則側重於道究竟有哪些功能和作用,存在僅僅是個前提條件,而不是問題的焦點。

因此,還原版將王弼本第六章分拆為兩段,按照各自代表的主題,各就各位,分別納入了本章和「道生萬物」章。

2. 版本對勘及關鍵字考證

以下例舉了還原版與十個主流版本的比較對照,並對還原版的校訂及取捨作了說明。

(1)「沖」、「沖」、「盅」之辨,「又」、「有」、「或」之辨:

「沖」,老子本字當作「中」,是以「中」假借為「沖」,這可以從楚簡《老子》「大浧若中」四字的寫法得到推斷。這里的「中」就是「浧」的反義詞「沖」。後人將「中」作了兩種不同解讀,分別是「沖」和「盅」。「沖」是「沖」的異體字。「盅」是對「中」的誤讀,上文已就此作了詳細說明,這里不重復。

「又」,帛書甲乙本和漢簡本均作「有」。「有」古假借為「又」。《詩經·邶風·終風》:「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鄭玄箋:「有,又也。」王弼本、河上公本和嚴遵本「又」作「或」。「或」或為老子本字,讀作「又」,楚人「又」讀作「有」,「有」讀作「或」,「或」又讀作「又」,是慣例,不贅述。

景龍碑本「又」作「久」,「久」當為「又」之訛誤。

再者,「道沖,而用之又弗盈也」一句,帛書甲乙本比其他版本句尾多了個「也」字。「也」在這里起到了加強語氣的作用,有比沒有文義更佳,故還原版保留了「也」字。

(2)「淵」、「潚」、「深」之辨,「似」、「始」、「佁」之辨:

「淵」當為老子本字。帛書甲本「淵」作「潚」,「潚」當為「淵」之訛誤。景龍碑本「淵」作「深」,「深」為避唐高祖名諱而改。

「似」,楚簡《老子》作「亻㠯」,「佁」當系誤讀「㠯」為「台」所至,「始」為「佁」之訛傳。

又,語氣詞「乎」,諸本或作「呵」、或作「旖」、或作「兮」,皆非老子本字,老子本字當為「唬」,通「乎」。還原版取「乎」。

最後,想爾本「淵」後脫語氣詞「乎」,系抄漏。景龍碑本「似萬物之宗」脫「似」和「之」二字,系後人刪減。

此段文字還原版與諸本的差異是將「和其光,同其塵」提到了句首,理由上文以作說明,這里不重復。

「和其光,同其塵」,帛書乙本「其」作「亓」,「亓」通「其」;漢簡本作「和其光,同其袗」,「袗」或為「軫+土」之誤,「軫+土」為「塵」的異體字。

「挫其銳,解其紛」,帛書甲本脫「銳」字,系抄漏;帛書乙本「紛」作「芬」,當系「紛」之訛;想爾本及景龍碑本「紛」作「忿」,疑係抄錄中將此句與「玄同」一章的「剒(畜刂)其奰(爾+賏),解其忿」用字相混所至,「忿」用在此文義難通。

「湛乎似或存。」「乎」與諸本差異如上文所述。「似」,帛書乙本和漢簡本作「佁」,「佁」為「似」之誤。「又存」,帛書甲乙本等作「或存」,河上公本作「若存」,想爾本和景龍碑本作「常存」。「或」讀作「又」,楚簡中習見。「若存」是將「或」讀作了「好像」,而非轉折副詞「又」,此種解讀文義勉強能通,但「似」、「若」連用罕見,非老子本義。「常存」語義不確,「湛」義為「沒」,與「存」相對,而「常」則與「暫」相對,故「湛」與「常」不能形成對文,由此判斷「常」系「或」之訛誤。景龍碑本此句又脫「似」字。

「綿綿」,多本作「緜緜」,兩字古通用。「綿綿乎其若存」,帛書甲本脫「其」字,漢簡本脫一「緜」字,皆系抄誤。其他諸本皆無「乎其」二字,系被後人刪減,以求對文工整。本章中,上文的「淵」、「湛」都是對道的狀態的描述,是一種近似的類比,所以老子添加了「乎」字以表示在這種近似。此處的情形相同,「綿綿」也是一種近似的類比,故按同樣的邏輯,下文當有「乎」字。「其」在這里用作下文「用」的主語,若無則語義不清,故有勝於無。

「堇」,當為老子本字,會意「黃土」,指生命的歸宿。漢簡本讀「堇」為「墐」,各傳世本讀「堇」為「勤」。「墐」義為掩埋,在此文義不通。「勤」本義勞,但高誘在《淮南子·道原》注中將「勤」作「盡」解,實屬無中生有,望文生義而已,但卻被後人認可,傳承至今,於是有了「勤」通「盡」的說法。但「盡」在此文義亦不十分貼切。「不堇」義為道永生不滅,「不盡」指道用之不盡,與上文「綿綿若存」並非直接的承接關系。故「墐」、「勤」二字皆系對「堇」的誤讀,「堇」用本字,讀作「亡」。

附錄一:王弼本《道德經》第四章:

附錄二:王弼本《道德經》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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