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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富滿

發布時間: 2024-09-01 11:28:47

道德經的全文

《道 德 經》全文
一章(45) 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二章(46)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三章(47)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
四章(48)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五章(49)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數窮,不如守中。
六章(50)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七章(51)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八章(52)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居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九章(53)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下之道。
十章(54)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修除玄覽,能無疵乎?愛民治國,能無智乎?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長而不宰。是為玄德。
十一章(55)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十二章(56)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十三章(57)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十四章(58) 視之不見,名曰微;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夷。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十五章(59)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凌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十六章(60)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
十七章(61)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十八章(62)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十九章(63)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朴,少思寡慾,絕學無憂。
二十章(64)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美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獨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儡儡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淡兮,其若海,望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似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二十一章(65)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二十二章(67)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二十三章(68)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二十四章(66)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居。
二十五章(69)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二十六章(70)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二十七章(71)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神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二十八章(72)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常德乃足,復歸於朴。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無割。
二十九章(73)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挫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三十章(74)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居,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三十一章(75)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居。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三十二章(76)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穀之於江海。
三十三章(77)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三十四章(78)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而生而不辭,功成而不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三十五章(79)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三十六章(80) 將欲歙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將欲廢之,必故興之;將欲取之,必故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三十七章(81) 道恆無名,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無名之朴,夫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
三十八章(1)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居其厚,不居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三十九章(2)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侯得一以為天下正。其致之。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侯王無以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耶?非乎?故致數譽無譽。是故不欲祿祿如玉。珞珞如石。
四十章(4)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四十一章(3)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四十二章(5)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四十三章(6)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四十四章(7)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四十五章(8)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四十六章(9)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四十七章(10)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四十八章(11)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四十九章(12) 聖人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聖人皆孩之。
五十章(13)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陵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五十一章(14)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器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五十二章(15)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啟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習常。
五十三章(16)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盜竽。非道也哉!
五十四章(17)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輟。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餘;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邦,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五十五章(18)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峻(去『山』換『血』)〕zui1。
五十六章(19)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五十七章(20)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雲:「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
五十八章(21)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五十九章(22)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為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
六十章(23)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六十一章(24)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夫兩者各得所欲,大者宜為下。
六十二章(25)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為天下貴。
六十三章(26)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矣。
六十四章(27)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持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持,故無失。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是以聖人慾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自然而不敢為。
六十五章(28)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知此兩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六十六章(29) 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是以聖人慾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居上而民不重,居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六十七章(32)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六十八章(33)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六十九章(34)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執無兵,乃無敵矣。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若,哀者勝矣。
七十章(35)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七十一章(36) 知不知,上,不知不知,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七十二章(37)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無狎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七十三章(38)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姍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七十四章(39)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七十五章(40)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民之不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不治。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七十六章(41)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居下,柔弱居上。
七十七章(42) 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其不欲見賢。
七十八章(43)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聖人雲:「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正言若反。
七十九章(44)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恆與善人。
八十章(30) 小邦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邦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八十一章(31)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Ⅱ 做人要知足不可貪得無厭 道德經上怎麼說

帛書乙本上的摘錄,供參考。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內必大費,多容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於欲得。故知足之足,恆足矣。」

Ⅲ 道德經第三十三章原文及譯文

道德經第三十三章原文及譯文如下:

[原文]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亂畢久,死而不亡者壽。

[譯文]

能了解、認識別人叫做智慧,能認識、了解自己才算聰明。能戰勝別人是有力的,能剋制自己的弱點才算剛強。

知道滿足的人才是富有人。堅持團岩力行、努力不懈的就是有志。不離失本分的人就能長久不衰,身雖死而「道」仍存的,才算真正的長壽。

[延伸閱讀1]王弼《道德經注》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知人者,智而已矣,未若自知者,超智之上也。
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勝人者,有力而已矣。未若自勝者,無物以損其力。用其智於人,未若用其智於己也;用其力於人,未若用其力於己也。明用於己,則物無避焉;力用於己,則物無改焉。

知足者富,
知足自不失,故富也。

強行者有志。
勤能行之,其志必獲,故曰強行者有志矣。

不嘩或芹失其所者久,
以明自察,量力而行,不失其所,必獲久長矣。

死而不亡者壽。
雖死而以為生之道不亡,乃得全其壽。身沒而道猶存,況身存而道不卒乎?

Ⅳ 道德經第十五章原文及翻譯

《道德經》句式整齊,大致押韻,為詩歌體之經文。讀之朗朗上口,易誦易記。體現了中國文字的音韻之美。我為大家整理了《道德經·第十五章》的原文及翻譯,希望大家喜歡。

《道德經·第十五章》

作者:李耳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朴;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濁而靜之,徐清。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道得經·第十五章》注釋:

①善為道者:指得"道"之人。

②容:形容、描述。

③豫:原是野獸的名稱,性好疑慮。豫兮,引申為遲疑慎重的意思。

④涉川: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⑤猶:原是野獸的名稱,性警覺,此處用來形容警覺、戒備的樣子。

⑥若畏四鄰:形容不敢妄動。

⑦儼兮:形容端謹、庄嚴、恭敬的樣子。

⑧客:一本作"容",當為客之誤。

⑨渙兮其若凌釋:形容流動的樣子。

⑩敦兮其若朴:形容敦厚老實的樣子。

⑾曠兮其若谷:形容心胸開闊、曠達。

⑿混兮其若濁:形容渾厚純朴的樣子。混,與渾通用。

⒀濁:動態。

⒁安:靜態。

⒂不欲盈:不求自滿。盈,滿。

⒃蔽而新成:去故更新的意思。一本作蔽不新成。

《道得經·第十五章》翻譯:

古時候善於行道的人,微妙通達,深刻玄遠,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正因為不能認識他,所以只能勉強地形容他說:他小心謹慎啊,好像冬天踩著水過河;他警覺戒備啊,好像防備著鄰國的進攻;他恭敬鄭重啊,好像要去赴宴做客;他行動灑脫啊,好像冰塊緩緩消融;他純樸厚道啊,好像沒有經過加工的原料;他曠遠豁達啊,好像深幽的山谷;他渾厚寬容,好像不清的濁水。誰能使渾濁安靜下來,慢慢澄清?誰能使安靜變動起來,慢慢顯出生機?保持這個“道”的人不會自滿。正因為他從不自滿,所以能夠去故更新。

《道得經·第十五章》解讀:

“道”是玄妙精深、恍惚不定的。一般人對“道”感到難於捉摸,而得“道”之士則與世俗之人明顯不同,他們有獨到的風貌、獨特的人格形態。世俗之人“嗜欲深者天機淺”,他們極其淺薄,讓人一眼就能夠看穿;得“道”人士靜密幽沉、難以測識。

老子在這里也是勉強地為他們做了一番描述,即“強為容”。他們有良好的人格修養和心理素質,有良好的靜定功夫和內心活動。表面上他們清靜無為,實際上極富創造性,即靜極而動、動極而靜,這是他們的生命活動過程。老子所理想的人格是敦厚朴實、靜定持心,內心世界極為豐富,並且可以在特定的條件下,由靜而轉入動。這種人格上的靜與動同樣符合於“道”的變化規律。

Ⅳ 道德經全文

老子 道德經 全文
老子道德經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恆也。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第六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滌除玄鑒,能如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猶兮若畏四鄰;

儼兮其若客;

渙兮其若凌釋;

敦兮其若朴;

曠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濁;

澹兮其若海;

泊兮若無止。

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第十六章

致虛極,守靜篤。

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第十八章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朴,少思寡慾,絕學無憂。

第二十章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美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獨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

累累兮,若無所歸。

眾人皆有餘,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

俗人察察,我獨悶悶。

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

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

第二十二章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

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

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第二十七章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

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朴。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智不割。

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夫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遠。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第三十二章

道常無名朴。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穀之於江海。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知足者富。

強行者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

死而不亡者壽。

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第三十五章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第三十六章

將欲歙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將欲廢之,必故興之;將欲取之,必故與之。是謂微明。

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鎮之以無名之朴,夫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

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

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

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

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生;侯得一以為天下正。

其致之也,謂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正,將恐蹶。

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致譽無譽。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第四十一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

進道若退;

夷道若颣;

上德若谷;

廣德若不足;

建德若偷;

質真若渝;

大白若辱;

大方無隅;

大器晚成;

大音希聲;

大象無形;

道隱無名。

夫唯道,善貸且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

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第四十四章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

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

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第四十八章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

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第四十九章

聖人常無心,以百姓心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於死地,亦十有三。

夫何故?以其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

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

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

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大道甚夷,而人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為盜誇。非道也哉!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輟。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餘;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邦,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

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故聖人雲: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

第五十八章

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嗇。

夫為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

第六十章

治大國,若烹小鮮。

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第六十一章

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

故大邦以下小邦,則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則取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過欲兼畜人,小邦不過欲入事人。夫兩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為下。

第六十二章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保。

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

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為天下貴。

第六十三章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矣。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

民之難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知此兩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

是以聖人慾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今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

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第六十八章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扔無敵;執無兵。

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

故抗兵相若,哀者勝矣。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聖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則大威至。

無狎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

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第七十三章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繟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

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第七十五章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

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

民之輕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輕死。

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強則滅,木強則折。

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猶張弓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

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

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聖人雲: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正言若反。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餘怨;報怨以德,安可以為善?

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第八十章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Ⅵ 老子《道德經》譯文

第一章

[譯文>

「道」如果可以用言語來表述,那它就是常「道」(「道」是可以用言語來表述的,它並非一般的「道」);「名」如果可以用文辭去命名,那它就是常「名」(「名」也是可以說明的,它並非普通的「名」)。「無」可以用來表述天地渾沌未開之際的狀況;而「有」,則是宇宙萬物產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常從「無」中去觀察領悟「道」的奧妙;要常從「有」中去觀察體會「道」的端倪。無與有這兩者,來源相同而名稱相異,都可以稱之為玄妙、深遠。它不是一般的玄妙、深奧,而是玄妙又玄妙、深遠又深遠,是宇宙天地萬物之奧妙的總門(從「有名」的奧妙到達無形的奧妙,「道」是洞悉一切奧妙變化的門徑)。

第二章

[譯文>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為美,那是由於有醜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為善,那是因為有惡的存在。所以有和無互相轉化,難和易互相形成,長和短互相顯現,高和下互相充實,音與聲互相諧和,前和後互相接隨——這是永恆的。因此聖人用無為的觀點對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聽任萬物自然興起而不為其創始,有所施為,但不加自己的傾向,功成業就而不自居。正由於不居功,就無所謂失去。

第三章

[譯文>

不推崇有才德的人,導使老百姓不互相爭奪;不珍愛難得的財物,導使老百姓不去偷竊;不顯耀足以引起貪心的事物,導使民心不被迷亂。因此,聖人的治理原則是:排空百姓的心機,填飽百姓的肚腹,減弱百姓的競爭意圖,增強百姓的筋骨體魄,經常使老百姓沒有智巧,沒有慾望。致使那些有才智的人也不敢妄為造事。聖人按照「無為」的原則去做,辦事順應自然,那麼,天下就不會不太平了。

第四章

[譯文>

大「道」空虛開形,但它的作用又是無窮無盡。深遠啊!它好象萬物的祖宗。消磨它的鋒銳,消除它的紛擾,調和它的光輝,混同於塵垢。隱沒不見啊,又好象實際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誰的後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第五章

[譯文>

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一視同仁,任憑萬物自生自滅。聖人也是沒有仁愛的,也同樣像芻狗那樣對待百姓一視同仁,任憑人們自作自息。天地之間,豈不像個風箱一樣嗎?它空虛而不枯竭,越鼓動風就越多,生生不息。政令繁多反而更加使人困惑,更行不通,不如保持虛靜。
第六章

[譯文>

生養天地萬物的道(穀神)是永恆長存的,這叫做玄妙的母性。玄妙母體的生育之產門,這就是天地的根本。連綿不絕啊!它就是這樣不斷的永存,作用是無窮無盡的。

第七章

[譯文>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久存在,是因為它們不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運行著,所以能夠長久生存。因此,有道的聖人遇事謙退無爭,反而能在眾人之中領先;將自己置於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這不正是因為他無私嗎?所以能成就他的自身。

第八章

[譯文>

最善的人好像水一樣。水善於滋潤萬物而不與萬物相爭,停留在眾人都不喜歡的地方,所以最接近於「道」。最善的人,居處最善於選擇地方,心胸善於保持沉靜而深不可測,待人善於真誠、友愛和無私,說話善於格守信用,為政善於精簡處理,能把國家治理好,處事能夠善於發揮所長,行動善於把握時機。最善的人所作所為正因為有不爭的美德,所以沒有過失,也就沒有怨咎。
第九章

[譯文>

執持盈滿,不如適時停止;顯露鋒芒,銳勢難以保持長久。金玉滿堂,無法守藏;如果富貴到了驕橫的程度,那是自己留下了禍根。一件事情做的圓滿了,就要含藏收斂,這是符合自然規律的道理。

第十章

[譯文>

精神和形體合一,能不分離嗎?聚結精氣以致柔和溫順,能像嬰兒的無欲狀態嗎?清除雜念而深入觀察心靈,能沒有瑕疵嗎?愛民治國能遵行自然無為的規律嗎?感官與外界的對立變化相接觸,能寧靜吧?明白四達,能不用心機嗎?讓萬事萬物生長繁殖,產生萬物、養育萬物而不佔為己有,作萬物之長而不主宰他們,這就叫做「玄德」。

第十一章

[譯文>

三十根輻條匯集到一根轂中的孔洞當中,有了車轂中空的地方,才有車的作用。揉和陶土做成器皿,有了器具中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作用。開鑿門窗建造房屋,有了門窗四壁內的空虛部分,才有房屋的作用。所以,「有」給人便利,「無」發揮了它的作用。

第十二章
[譯文>

繽紛的色彩,使人眼花繚亂;嘈雜的音調,使人聽覺失靈;豐盛的食物,使人舌不知味;縱情狩獵,使人心情放盪發狂;稀有的物品,使人行為不軌。因此,聖人但求吃飽肚子而不追逐聲色之娛,所以摒棄物慾的誘惑而保持安定知足的生活方式。

第十三章

[譯文>

受到寵愛和受到侮辱都好像受到驚恐,把榮辱這樣的大患看得與自身生命一樣珍貴。什麼叫做得寵和受辱都感到驚慌失措?得寵是卑下的,得到寵愛感到格外驚喜,失去寵愛則令人驚慌不安。這就叫做得寵和受辱都感到驚恐。什麼叫做重視大患像重視自身生命一樣?我之所以有大患,是因為我有身體;如果我沒有身體,我還會有什麼禍患呢?所以,珍貴自己的身體是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託付他;愛惜自己的身體是為了治理天下,天下就可以依靠他了。

第十四章

[譯文>

看它看不見,把它叫做「夷」;聽它聽不到,把它叫做「希」;摸它摸不到,把它叫做「微」。這三者的形狀無從追究,它們原本就渾然而為一。它的上面既不顯得光明亮堂;它的下面也不顯得陰暗晦澀,無頭無緒、延綿不絕卻又不可稱名,一切運動都又回復到無形無象的狀態。這就是沒有形狀的形狀,不見物體的形象,這就是「惚恍」。迎著它,看不見它的前頭,跟著它,也看不見它的後頭。把握著早已存在的「道」,來駕馭現實存在的具體事物。能認識、了解宇宙的初始,這就叫做認識「道」的規律。

第十五章

[譯文>

古時候善於行道的人,微妙通達,深刻玄遠,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正因為不能認識他,所以只能勉強地形容他說:他小心謹慎啊,好像冬天踩著水過河;他警覺戒備啊,好像防備著鄰國的進攻;他恭敬鄭重啊,好像要去赴宴做客;他行動灑脫啊,好像冰塊緩緩消融;他純樸厚道啊,好像沒有經過加工的原料;他曠遠豁達啊,好像深幽的山谷;他渾厚寬容,好像不清的濁水。誰能使渾濁安靜下來,慢慢澄清?誰能使安靜變動起來,慢慢顯出生機?保持這個「道」的人不會自滿。正因為他從不自滿,所以能夠去故更新。

第十六章

[譯文>

盡力使心靈的虛寂達到極點,使生活清靜堅守不變。萬物都一齊蓬勃生長,我從而考察其往復的道理。那萬物紛紛芸芸,各自返回它的本根。返回到它的本根就叫做清靜,清靜就叫做復歸於生命。復歸於生命就叫自然,認識了自然規律就叫做聰明,不認識自然規律的輕妄舉止,往往會出亂子和災凶。認識自然規律的人是無所不包的,無所不包就會坦然公正,公正就能周全,周全才能符合自然的「道」,符合自然的道才能長久,終身不會遭到危險。

第十七章

[譯文>

最好的統治者,人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其次的統治者,人民親近他並且稱贊他;再次的統治者,人民畏懼他;更次的統治者,人民輕蔑他。統治者的誠信不足,人民才不相信他,最好的統治者是多麼悠閑。他很少發號施令,事情辦成功了,老百姓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
第第十八章

[譯文>

大道被廢棄了,才有提倡仁義的需要;聰明智巧的現象出現了,偽詐才盛行一時;家庭出現了糾紛,才能顯示出孝與慈;國家陷於混亂,才能見出忠臣。

第十九章

[譯文>

拋棄聰明智巧,人民可以得到百倍的好處;拋棄仁義,人民可以恢復孝慈的天性;拋棄巧詐和貨利,盜賊也就沒有了。聖智、仁義、巧利這三者全是巧飾,作為治理社會病態的法則是不夠的,所以要使人們的思想認識有所歸屬,保持純潔朴實的本性,減少私慾雜念,拋棄聖智禮法的浮文,才能免於憂患。

第二十章

【俗譯】

斷絕智巧的心思,反而使人沒有分別計較的憂愁。則可以免除世俗之憂,也就是與世俗的「憂」隔絕開來。應諾和呵斥,相距有多遠?美好和丑惡,又相差多少?人們所畏懼的,不能不畏懼。這風氣從遠古以來就是如此,好像沒有盡頭的樣子。眾人都熙熙攘攘、興高采烈,如同去參加盛大的宴席,如同春天裡登台眺望美景。而我卻獨自淡泊寧靜,無動於衷。混混沌沌啊,如同嬰兒還不會發出嘻笑聲。疲倦閑散啊,好像浪子還沒有歸宿。眾人都有所剩餘,而我卻像什麼也不足。我真是只有一顆愚人的心啊!眾人光輝自炫,唯獨我迷迷糊糊;眾人都那麼嚴厲苛刻,唯獨我這樣淳厚寬宏。恍惚啊,像大海洶涌;恍惚啊,像飄泊無處停留。世人都精明靈巧有本領,唯獨我愚昧而笨拙。我唯獨與人不同的,關鍵在於得到了「道」。

第二十一章

[譯文>

大德的形態,是由道所決定的。「道」這個東西,沒有清楚的固定實體。它是那樣的恍恍惚惚啊,其中卻有形象。它是那樣的恍恍惚惚啊,其中卻有實物。它是那樣的深遠暗昧啊,其中卻有精質;這精質是最真實的,這精質是可以信驗的。從當今上溯到古代,它的名字永遠不能廢除,依據它,才能觀察萬物的初始。我怎麼才能知道萬事萬物開始的情況呢?是從「道」認識的。

第二十二章

[譯文>

委曲便會保全,屈枉便會直伸;低窪便會充盈,陳舊便會更新;少取便會獲得,貪多便會迷惑。所以有道的人堅守這一原則作為天下事理的範式,不自我表揚,反能顯明;不自以為是,反能是非彰明;不自己誇耀,反能得有功勞;不自我矜持,所以才能長久。正因為不與人爭,所以遍天下沒有人能與他爭。古時所謂「委曲便會保全」的話,怎麼會是空話呢?它實實在在能夠達到。

【導讀】

老子認為,宇宙的邏輯定律「箭頭『一』」的動態是永不停息的,並因此造成種種曲曲折折,然而這些曲曲折折卻表述了宇宙的全部信息。從整體上來看,宇宙的全部信息仍然可以用「一」來表述,用一個「道」字統將起來。

「曲則全」實際上是「龍」的活動過程。

第二十三章

[原文>

希言自然①。故飄風②不終朝,驟雨③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④;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⑤。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譯文>

不言政令不擾民是合乎於自然的。狂風刮不了一個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誰使它這樣的呢?天地。天地的狂暴尚且不能長久,更何況是人呢?所以,從事於道的就同於道,從事於德的就同於德,從事於失的人就同於失。同於道的人,道也樂於得到他;同於德的人,德也樂於得到他;同於失的人,失也樂於得到他。統治者的誠信不足,就會有人不信任。

【導讀】

老子在本章說到了自然現象易變,並認為人的活動更易變,因為將一種現象持續下去不容易,只有事物的本質才是不變的。然而,人要透過現象去看到本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人能看到事物的本質就是得到了「道」,並可以因此與「道」處於同一層次或范疇。那些看事物已接近於事物的本質「道」的,就相當於是得到了「德」,並可以因此與「德」處於同一層次或范疇。那些既看不到「道」也看不到「德」的,就叫做「失」,且不得不與「失」處於同一層次或范疇。人若要達到「道」和「德」的高度,得持續不斷地去追求「道」才能做到。凡不去追求「道」的,也就是說,凡不去追求事物本質的人,就只能總處在事物本質以外的范疇「失」之中。

第二十四章

[原文>

企①者不立,跨②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形③。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譯文>

踮起腳跟想要站得高,反而站立不住;邁起大步想要前進得快,反而不能遠行。自逞已見的反而得不到彰明;自以為是的反而得不到顯昭;自我誇耀的建立不起功勛;自高自大的不能做眾人之長。從道的角度看,以上這些急躁炫耀的行為,只能說是剩飯贅瘤。因為它們是令人厭惡的東西,所以有道的人決不這樣做。

【導讀】

老子在本章列舉了不懂道的人的幾種突出現象,實際上這種列舉是可以無限的,因為只要不站在道的立場來看待和處理事物就都是不懂道的表現。老子把「物」作了擬人化的處理,說「物」不會喜歡不懂道的行為。因為「物」總是按道的規律運行,所以根本沒有不按道的規律運行的「物」。硬要「物」不按規律運行,怎麼做得到呢?這就是老子所說的「物或惡之」的意思。凡是懂得了道的,當然不會去做違反道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原文>

有物混成①,先天地生。寂兮寥兮②,獨立而不改③,周行而不殆④,可以為天地母⑤。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⑥,強為之名曰:大⑦。大曰逝⑧,逝曰遠,遠曰反⑨。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⑩。域中⑾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⑿。

[譯文>

有一個東西混然而成,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經存在。聽不到它的聲音也看不見它的形體,寂靜而空虛,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獨立長存永不停息,循環運行而永不衰竭,可以作為萬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強把它叫做「道」,再勉強給它起個名字叫做「大」。它廣大無邊而運行不息,運行不息而伸展遙遠,伸展遙遠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間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而道純任自然。

【導讀】

現代物理學,包括(超)弦理論在內,都是研究關於有形態的「物」的。但是,老子卻注意到了「物」在造成形體之前有一個過程,並專門去研究這個過程。這個過程就是「非常道」。所以,不妨把老子的研究稱之為「前超弦理論」。有了老子的理論作為基礎,超弦理論才有可能完善起來。

要注意的是,本章暗含了一個「我」的因素,而文字上的表述都是關於「我」的邏輯思維的結果。老子這里所說的「天地」指的就是「我」所處的環境,也許可以大致理解為我們今天所指的太陽系的范圍。而老子這里所說的「物」,指的是宇宙的初始態。老子便將這初始態稱之為「道」。「道」的不斷發展被稱之為「大」,「大」的繼續發展被稱之為「逝」,「逝」的繼續發展被稱之為「遠」,「遠」的繼續發展被稱之為「反」。「大、逝、遠、反」的動態是由「我」的位置而被反映出來的。老子這里是用「大」作為宇宙整體的代稱,而道、天、地、人都處於「大」的領域之中,成為不同層次上的現象。低層次受高層次的支配和左右。所以,人受制於地,地受制於天,天受制於道,道受制於宇宙的邏輯定律「箭頭『一』」。當人懂得了「箭頭『一』」的時候,就等於是理解了宇宙的本質了。

第二十六章

[原文>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①。是以君子②終日行不離輜重③,雖有榮觀④,燕處⑤超然。奈何萬乘之主⑥,而以身輕天下⑦?輕則失根⑧,躁則失君。

[譯文>

厚重是輕率的根本,靜定是躁動的主宰。因此君子終日行走,不離開載裝行李的車輛,雖然有美食勝景吸引著他,卻能安然處之。為什麼大國的君主,還要輕率躁動以治天下呢?輕率就會失去根本;急躁就會喪失主導。

【導讀】

一切事物都有兩個不同的方面,如果把一件事表示為一個箭頭,就必然有兩個不同的端點。人做事情要懂得不輕易去走極端,而要盡量去找到其平衡點,也就是要守持「中庸之道」。人在看到「榮」時,要能超越這個「榮」而看到其對立面「辱」,在處於好的狀態時,要能超越這個好的狀態而看到不好的狀態,並避免進入不好的狀態。謹慎地守持「中庸之道」對任何人都是適用的,即使是對帝王將相來說也一樣適用。

第二十七章

[原文>

善行,無轍跡①;善言②,無瑕謫③;善數④,不用籌策⑤;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⑥;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⑦。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⑧。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⑨。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⑩。

[譯文>

善於行走的,不會留下轍跡;善於言談的,不會發生病疵;善於計數的,用不著竹碼子;善於關閉的,不用栓梢而使人不能打開;善於捆縛的,不用繩索而使人不能解開。因此,聖人經常挽救人,所以沒有被遺棄的人;經常善於物盡其用,所以沒有被廢棄的物品。這就叫做內藏著的聰明智慧。所以善人可以做為惡人們的老師,不善人可以作為善人的借鑒。不尊重自己的老師,不愛惜他的借鑒作用,雖然自以為聰明,其實是大大的糊塗。這就是精深微妙的道理。

【導讀】

做什麼事都有訣竅。在研究探索宇宙特別是宇宙的起源上,其訣竅就是要去掌握「道德」,因為「道德」是宇宙的本質特徵。「道德」是宇宙的永不變更的本質規律,貫串於宇宙整體過程之始終,所以掌握了宇宙的「道德」本質,就能夠站在不變的立場上分辨出千千萬萬的變化。「道德」又可以分開來說成「道」和「德」,代表著宇宙本質的兩個不同的方面。

第二十八章

[原文>

知其雄①,守其雌②,為天下溪③。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④。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⑤,為天下式,常德不忒⑥,復歸於無極⑦。知其榮⑧,守其辱⑨,為天下谷⑩。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朴⑾。朴散則為器⑿,聖人用之,則為官長⒀,故大制不割⒁。

[譯文>

深知什麼是雄強,卻安守雌柔的地位,甘願做天下的溪澗。甘願作天下的溪澗,永恆的德性就不會離失,回復到嬰兒般單純的狀態。深知什麼是明亮,卻安於暗昧的地位,甘願做天下的模式。甘願做天下的模式,永恆的德行不相差失,恢復到不可窮極的真理。深知什麼是榮耀,卻安守卑辱的地位,甘願做天下的川穀。甘願做天下的川穀,永恆的德性才得以充足,回復到自然本初的素樸純真狀態。樸素本初的東西經製作而成器物,有道的人沿用真朴,則為百官之長,所以完善的政治是不可分割的。

【導讀】

宇宙中的一切事物在性質上都有兩個不同的方面,且可以用種種不同的詞語來指稱這兩個不同的方面,如本章所列舉的三個對子:雄、雌;白、黑;榮、辱。須注意的是,這種列舉可以是無限的,且不同的學者學派用詞也有所不同,然而所描述的對象卻是一致的,都是要描述出宇宙的起源及其初始狀態。本章中的「天下溪、天下式、天下谷」指的都是宇宙的邏輯定律箭頭「一」的不同表現形式,而所謂「常德」則是指在不同的情形下利用箭頭「一」:「德」指的是種種狀態,「常」指的是不變的規則、公式。本章中的「嬰兒、無極、朴」指的都是宇宙初生時由無形到有形的那種成形過程。「器」指的是宇宙總體之形已經構成。「大制」則是指以整體觀念去看待宇宙。

第二十九章

[原文>

將欲取①天下而為②之,吾見其不得已③。天下神器④,不可為也,不可執也⑤。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⑥,故無敗,故無失。夫⑦物⑧或行或隨⑨;或覷或吹⑩;或強或羸⑾;或載或隳⑿。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⒀。

[譯文>

想要治理天下,卻又要用強制的辦法,我看他不能夠達到目的。天下的人民是神聖的,不能夠違背他們的意願和本性而加以強力統治,否則用強力統治天下,不能夠違背他們的意願和本性而加以強力統治,否則用強力紡治天下,就一定會失敗;強力把持天下,就一定會失去天下。因此,聖人不妄為,所以不會失敗;不把持,所以不會被拋棄。世人秉性不一,有前行有後隨,有輕噓有急吹,有的剛強,有的贏弱;有的安居,有的危殆。因此,聖人要除去那種極端、奢侈的、過度的措施法度。

【導讀】

老子在這一章表述了他的一個重要觀點,即以緊緊抓著「物」不放的方式是不可能「得道」的。也就是說,宇宙的起源是一個特例:宇宙在其源起之前根本就沒有什麼「物」,所以抓住「物」也就找不到宇宙的始點。老子認為「得道」的方法是首先在宇宙中找到一個確定的「點」,這就是「我」,即「我在」,一個確切的存在。通過個體的「我」擴大到集體的「我」,從而認識「他在」。「我」的無限擴張最終便可以對應於宇宙的無限,從而完成由「我」而最終包容整個宇宙的認識過程。這可以認為是老子的「存在論」。其次是進一步認識到「我在」是一個過程,並因此類推出一切都是過程,宇宙整體也是一個過程。這可以認為是老子的「過程論」。一切都是存在,一切又都是過程,存在和過程是同一事物的兩個方面,這種存在和過程統一於同一事物的觀念可以稱之為「集合論」,即一切都是存在和過程的集合。「存在論」、「過程論」和「集合論」的綜合構成老子的「認識論」。「存在論」、「過程論」、「集合論」和「認識論」的最終結果是總結出宇宙的邏輯定律「箭頭『一』」,並可以用這個定律去找到宇宙的始點,解決宇宙的起源問題,也就是老子所謂的「得道」。「得道」的最終結果是進一步去建立起宇宙「大方」,即建立起一個完美的宇宙模型,可以將其稱之為「絕對空-時系」,以區別於後來在「絕對空-時系」的基礎上所產生的有種種「物」的「相對空-時系」。

第三十章

[原文>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①。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②。善有果③而已,不敢④以取強⑤。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⑥則老,是謂不道⑦,不道早已⑧。

[譯文>

依照「道」的原則輔佐君主的人,不以兵力逞強於天下。窮兵黷武這種事必然會得到報應。軍隊所到的地方,荊棘橫生,大戰之後,一定會出現荒年。善於用兵的人,只要達到用兵的目的也就可以了,並不以兵力強大而逞強好鬥。達到目的了卻不自我矜持,達到目的了也不去誇耀驕傲,達到目的了也不要自以為是,達到目的卻出於不得已,達到目的卻不逞強。事物過去強大就會走向衰朽,這就說明它不符合於「道」,不符合於「道」的,就會很快死亡。

【導讀】

老子厭惡戰爭,並認為戰爭屬於「不道」的范疇,也就是違反「道」的規則的行為。宇宙自然按照邏輯定律箭頭「一」的「道德」規則運行下去,人類也是這個整體箭頭的一個部分。然而,人類進程又可以作為一個相對獨立的箭頭來看待,也就是說,人類整體過程也就是一個箭頭而已,且也有其自身相對獨立的「道德」。宇宙自然的「道德」的特徵是「無思無慮」,無所謂意志。人類的「道德」卻相反,是「思慮」的結果。人認識到了宇宙的邏輯規律,便可以進一步對這個規律加以利用,使自身的整體箭頭的內涵得到不斷豐富。也就是說,人類的整體「道德」是保持自身整體箭頭的良性發展趨勢,並盡可能地使箭頭的時間內涵得到增加。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人類的「道德」應該做到使當前的人處於恰到好處的生存狀態,同時也使今後的人可以處於恰到好處的生存狀態,讓良好的生存條件延續下去。而戰爭恰恰破壞了當前人們的良性生態,且由於物質的濫用和環境的破壞還使後人沒有良性生態,甚至有可能造成人類整體箭頭的終止和毀滅。所以說,戰爭是不道德的行為。

第三十一章

[原文>

夫兵者①,不祥之器,物或惡之②,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③,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④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悲哀⑤蒞之⑥,戰勝以喪禮處之。

[譯文>

兵器啊,是不祥的東西,人們都厭惡它,所以有「道」的人不使用它。君子平時居處就以左邊為貴而用兵打仗時就以右邊為貴。兵器這個不祥的東西,不是君子所使用的東西,萬不得已而使用它,最好淡然處之,勝利了也不要自鳴得意,如果自以為了不起,那就是喜歡殺人。凡是喜歡殺人的人,就不可能得志於天下。吉慶的事情以左邊為上,凶喪的事情以右方為上,偏將軍居於左邊,上將軍居於右邊,這就是說要以喪禮儀式來處理用兵打仗的事情。戰爭中殺人眾多,要用哀痛的心情參加,打了勝仗,也要以喪禮的儀式去對待戰死的人。

Ⅶ 道德經全文加解釋

前面是白話,後面是原文 ,字數太多 ,可能這里放不下給你個地址http://www.mfzq.com.cn/Blog/Diary.aspx?cid=1409&Data=S&Tid=311984
或者http://rabbittutu.blogdriver.com/rabbittutu/932312.html

白 話 《 道 德 經 》 ^^^^^^

鷹隼 2005-03-12 19:46:10

*********************** 道 篇 ***********************

第一章

「道」是可以用言語來表述的,它並非普通的「道」。「名」也是可以闡明的,它亦非一般的「名」。「無名(無形)」是萬物的始端,「有名(有形)」是萬物的根源。所以經常沒有慾望,以便認識無形的微妙;經常有所慾望,以便有形所運行的軌跡。「無名」、「無形」都泉源於「道」,構成「道」的兩種不同的形態和境界,指的是同一個東西。深奧而又深奧,這是洞悉萬物奧妙的門徑。

第二章

天下都知道美的東西是美的,這就是丑了;都知道善,這就是不善了。有和無的互相轉化,難和易的相反相成,長和短的互相襯托,高和下的互相充實,聲和音的互相應和,先和後的互相追隨,無一不永遠如此(不可偏廢)。因此,聖人以無為的態度行事,實行不用言語的教化,聽任萬物自然興起而不為其創始,(他一切順從自然,雖)有所施為,但沒有自己的意向,功成業就而不自居。因為不居,功績也就不會離他而去。

第三章

不推崇有才德的人,使人民不互相競爭;不重視難得的財物,使人民不去行竊;不顯耀足以激發貪欲的東西,使人民不致破壞既存的秩序。因此,聖人的治理原則是:簡化人民的思想(使其頭腦空空),填滿人民的肚子,削弱人民的志向,強壯人民的體魄,永遠使人民沒有知識,沒有慾望。只使他們懂得無須進取和不必有所作為,這樣就沒有治理不好的。

第四章

大「道」空虛(猶如器皿內的空間),使用時又不會充滿。深遠啊!它好像萬物的宗祖。消弭它的鋒銳,消除它的紛亂,調和它的光輝,混同於塵垢。隱沒不見啊!似無而又實存。我不知道它是誰的後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第五章

天地不存在仁愛之心,它將萬物視若「芻狗」,聖人也不存在仁愛之心,他將百姓視若「芻狗」。天地之間,不正像風箱一樣嗎?其中空虛,但(蘊藏的風卻)不可窮盡,愈動而風愈多。(與其)博學多識,技藝登峰造極,不如保持空虛的狀態。

第六章

生養萬物的神靈是永存的,這叫做「玄牝」。「玄牝」之門,叫做天地的根本。連綿不絕啊!它就是這樣存在的!(所以)使用起來不會感到不足。

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久存在,是因為它們(自然地存在著)不為自己而生存,所以能長久。因此,聖人謙退無爭,反能在眾人之先;將自己置於度外,反能使自身生存。這不正是由於他無私嗎?所以能成全他的私。

第八章

崇高的美德就像水。水具有(種種)美德,它有利於萬物而又平靜,停留在眾人所厭惡的地方,所以接近於「道」。(善人)居處(如水一樣避高趨下,順乎自然)善於選擇地點,胸懷(如水一樣靜默深遠)善於保持沉靜,施予(如水一樣潤澤萬物,公正均平)善於效法上天,說話(如水一樣堵塞必止,開決必流)善於守信,為政(如水一樣凈化污穢,高低一般平)善於治理,處事(如水一樣隨物成形,可方可圓)善於無所不能,行動(如水一樣冬天結冰,春天融化,涸溢有時)善於隨時應變。因為它(七善具備而)不爭,所以沒有怨咎。

第九章

執持盈滿,不如趁早放手。鍛得銳利,不可長保鋒芒。金玉滿室,沒有誰能保藏。寶貴而又驕傲,是給自己留下禍害。功成身退,是天之「道」。

第十章

人身具有的營養精氣與精魄的統一,能不分離嗎?呼吸吐納,運氣周身,以至於心平氣和,能像嬰兒那樣柔順嗎?消除內心的雜念,能沒有一點瑕疵嗎?愛民救國,能不用智慧嗎?人的生存,能做到安靜柔順嗎?聰明通達,能不依賴知識嗎?生育萬物,生育萬物而不據為己有,滋養萬物而不宰制,這叫做深奧的的「德」。

第十一章

三十根輻條匯集到一個轂中,轂中的空虛(使車子得以運轉),成就了車的功用。點火燒粘土,製作器皿,器皿中的空虛(使其可以容納東西),成就了器皿的功用。開鑿門窗,門窗的空虛(使光線可以射入,人和空氣可以出入),成就了房間的功用。(「有」給人帶來功利,是因為「無在起作用」)所以應把「有」當作(「無」帶來的)利益,把「無」當作(帶來種種利益的)功用。

第十二章

五彩繽紛令人眼花目盲,縱馬獰獵令人心情激動發狂,難得的寶貨(激起人們的貪欲)令人行為不軌,五味(增進人們的食慾,最終)令人品味敗壞,五音(震耳欲聾)令人聽覺失靈。因此,聖人的治理(准則)是:但求填飽肚皮,而不求聲色悅目。所以他舍棄後者,而選取前者。

第十三章

珍愛屈辱以至於為它擔驚害怕,重視憂患就像重視自身一樣。什麼叫寵辱若驚?把屈辱作為卑下一樣珍愛,得到它,因之驚喜,失掉它,因之驚恐,這就叫寵辱若驚。什麼叫貴大患若身?我所以有憂患,是因為我有這個身軀,等到我沒有身體時,還有什麼憂患呢?所以,崇尚獻身於治理天下的人,才可以將天下託付給他;不願捨身治理天下的人,你怎麼可以將天下寄託給他呢?

第十四章

視而不見,叫做無形。聽而不聞,叫做無聲。摸它不著,叫做泯滅無跡。這三者不能達到分別清楚的地步,所以混為一體。「一」這個東西,其先並非虛誕不實,其後也不是滅絕不明,連綿不絕啊!不可具體描述和形容,它反復回歸到無形無象、無聲無色的狀態。這叫做沒有具體形狀的形狀,沒有具體事物的形象,這叫做潛藏而不可見。跟著它,看不見它的後面;迎著它,看不見它的前頭。把握古已有之的「道」,用它來駕馭現存的具體事物,認識古時(萬物)的開始,這叫做「道」的綱要。

第十五章

古時善於實行「道」的人,微妙、高深而又通達,深奧得不可記述。因為不可記述,所以只能勉強對他作一描述:(他)謹慎緩慢啊!就像冬天(冒著寒冷)涉水過河。謀劃盤算啊!就像害怕四鄰(的圍攻)一樣。嚴肅莊重啊!就像賓客一樣。渙散疏鬆啊!就像冰凌消融。混沌無知啊!就像未經雕琢的素材。積厚深沉啊!就像渾水一樣難以看透。空曠深闊啊!就像(空虛的山谷)一般。渾濁的水靜下來,慢慢就會澄清。安靜的東西動起來,慢慢就會產生變化。保持這個「道」的人,不追求盈滿。因此能安於陳舊,破敗,而不是完滿無缺。

第十六章

達到虛無的境界,就是(萬物發展變化的)極點和盡頭。保持靜止,就是沒有偏離(萬物的根本)。萬物都在興起、發展,我從而觀察它們還原。自然之物盡管變化萬端,最後又各自返回到它們的本原,這稱做「靜」。「靜」,這叫做回到生命的起點。回到生命的起點是永恆不變的規律。認識這一規律,就是明智。不認識這一規律,就是暗昧。茫然無知而去行動,必然凶險。認識這一規律才能包容一切。無所不包容就公正不偏,公正不偏就天下歸往,天下歸往就(無須強迫而)出於自然,出於自然就合乎「道」,與「道」符合就長久,終生不會有危險。

第十七章

最好的君主(無為而治),人民只知道有他的存在;其次的君主,人民親近他,贊美他;再次的君主,人民畏懼他;最次的君主,人民輕侮他,蔑視他。君主(多言而寡信)信用不足,於是就有人民不相信君主的事發生。深思熟慮啊!他不肯輕易發話。功成事就,人民(不知出於君主所賜)卻說我們本來就是這樣的。

第十八章

所以,大「道」被廢棄,這才有仁義。智慧出現了,這才有詐偽。六親不和睦,這才有孝慈。國家昏亂不堪,這才有正直的大臣。

第十九章

棄絕聰明、智慧,人民的利益反而增加百倍。棄絕「仁」、「義」,人民反而返回到孝、慈的狀態。棄絕技藝和私利,盜賊就會絕跡。這三句話作為作為組織成篇的文字(含義)尚不夠完整,所以還要(予以補充)使其有所增加:以本來的面目出現,保持內心的純朴,減少私心和慾望,放棄學習,不要憂慮。

第二十章

應諾和呵斥,這相差多少?美與丑,這又相差多少?人所畏懼的人,也不可以不畏懼別人。(這種對立兩極的嚴格劃分和對它們的肯定或否定,是毫無意義的,我奉行的道德准則)遠望而惘然不可見啊!永遠存在而沒有結束的時候!眾人是那樣的歡樂,就像參加豐盛的宴會,又像春日登台遠眺(那樣舒暢)。我卻淡泊恬靜,無動於衷,就像嬰兒還不會笑。疲倦睏乏啊!就像無家可歸。眾人都有富餘,我獨有所失。我真是愚人的心腸,那樣的愚笨啊!世人是那麼清醒,我獨這么昏眛!世人是那麼精明,我獨這么糊塗!隱匿不明啊!就像永遠如此,沒有休止之時。眾人都有一套有用的本事,我獨頑鈍無知,而又鄙陋。我偏偏想要與眾不同,推崇從哺育萬物的母親(「德」)那裡吸取養料。

第二十一章

大「德」的樣子,只隨「道」為轉移。「道」這個東西,惘然而看不分明。不分明啊!(可見)啊!惘然啊!不分明啊!其中(卻)有(實在的)事物啊!隱微啊!暗眛啊!其中含有萬物的本質。這本質十分真實,其中包含確實可靠的東西。從現今上溯到古代,它的形態(始終如一)沒有變化,而是遵循著萬物開始時的樣子。我憑什麼知道萬物原始的情形呢?靠的就是這個。

第二十二章

吹噓、抬高自己的,不會有所建樹;自我標榜的,反而不能顯揚;自薦的,反而不能自明;自我誇耀的,反而無功;自以為賢能的,反而不能領導。就「道」而言,這叫做:過於豐盛(以致敗壞人的口味)的食物和畫蛇添足之舉。公眾又厭惡這些,所以有所追求的人不這樣做。

第二十三章

委曲才能保全,枉曲才能矯正,低凹才能(積蓄)盈滿,陳舊才能推陳出新,少些才能有所得,多了反而會困惑(無所得)。因此,聖人執持(萬物的本源)「一」,將它作為天下的規范。不自我標榜,所以才聲名顯揚;不自薦,所以才能自明;不自我誇耀,所以才有功;不自以為賢能,所以才能地位崇高。正因為與人無爭,所以誰也不能和他相爭。古人所說的委曲保全,是(與此意義)相近的話啊!的確,保全可以歸結為這個意思。

第二十四章

不說話是合乎自然的。暴起的旋風刮不了一個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誰使它們這樣的呢?天地(的力量)尚且不能持久,又何況人呢!所以奉行「道」的就應「道」相同,奉行「德」的就應和「德」相同,(行為)有失於「道」的就和「失」相同。與「德」相同的,「道」也就得到他。與「失」相同的,「道」也就失掉他。

第二十五章

有一個混同一體的東西,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產生。寂靜無聲啊!它獨立存在,永不改變,可以看做是天地的根源。我不知道它的名稱,把它叫做「道」。(萬物都歸附於「道」,「道」無所不包,所以)我勉強替它起名為「大」,(但「道」並不主宰它們,萬物又可離它而去,因此)「大」可稱為「逝」,(去久則遠,因此)「逝」可稱為「遠」,(「遠」則返本歸根,因此)「遠」可稱為「反」。「道」大,天大,地大,王也大。宇宙中有四大,王就是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取法它的原本。

第二十七章

善於行走的,沒有來去的痕跡;善於說話的,沒有差錯可以指摘;善於計算的,不用籌碼;善於關閉的,沒有閂鎖,卻誰都不能打開;善於打結的,沒有繩索,卻誰都不能解開。因此聖人總是善於(順乎自然以)埋怨和責備人,而沒有摒棄人,萬物沒有可拋棄的東西,這叫做幽微、隱晦的明智。所以善人是善人的老師,惡人是善人引以為戒的資本。不尊重他的教師,不珍惜引以為戒的資本,雖然(看似)聰明,其實卻是大大的糊塗,這叫做奧妙的精要。

第二十八章

知道(什麼是)剛強,卻安守柔弱,甘作天下的溪瀆。甘作天下的溪瀆,普通的「德」就不散失。普通的「德」不散失,就又回歸到(純朴的)嬰兒狀態。知道(什麼是)清白,卻安守污濁,甘作天下的溪谷。甘作天下的溪谷,普通的「德」就充足。普通的「德」充足,就又回歸為質朴。知道(什麼是)明辨,卻安守於暗昧,甘作天下(暗昧)的榜樣。甘作天下的榜樣,普通的「德」就不會有失誤。普通的「德」不會有失誤,就又回歸為無窮無盡的「道」。「朴」被分離(離開它的原始狀態)就成為具體的事物。聖人發揮其作用,就成為它們的主宰。(宰制萬物)至高無上的法制並沒有裁割「朴」。

第二十九章

要想取得天下而裁割它,我看他不會達到目的。天下這個神奇莫測的東西,是不可裁割的。裁割它就毀壞了它,把持它就喪失了它。(因為這違背了自然。在自然情況中)萬物有的前行,有的後隨;有的熱,有的冷;有的堅強,有的有破碎;有的(起)增益(作用),有的(起)破壞(作用)。因此,聖人(只順乎自然)去除過分和極端的東西。

第三十章

用「道」輔佐國君,不依靠武力逞強天下。用兵這件事,喜歡還報(終將使人自食其惡果)。軍隊駐扎過的地方,(人口減少,田地荒蕪)荊棘叢生。善用兵的,只要取得成功就罷了,不要以武力逞強。取得成功不要驕傲,取得成功不要自以為有才能,取得成功不要誇耀,取得成功是情勢所迫,不得不然。屬於上述情況的,叫做取得成功而不強盛。萬物壯盛因而(過早)衰老,叫做不合乎「道」。不合乎「道」就會早亡。

第三十一章

武器是不祥之物。公眾又厭惡它。所以有所追求的人不使用它。君子平時安居以左邊為貴,用兵作戰就以右邊為貴。所以武器不是君子(所有)的東西,武器是不祥之物,君子迫不得已才動用它。武器以鋒利便於刺殺的為上等。但不要對好的武器加以贊美。如贊美它們,就是喜好殺人。喜好殺人,就不能得志於天下了。因此,吉慶的事以左邊為上,喪事以右邊為上。因此,(戰時)偏將軍位於左邊,上將軍位於右邊。這是說按喪禮來處置戰事。殺人眾多,要以悲痛的心情對待它。打了勝仗,要按喪禮來處理它。

第三十二章

「道」經常是無形的。「朴」雖微小不顯著,但天下誰也不敢役使它。君主如能守住它,萬物將自動歸從。天地(陰陽)相配合,因此而普施甘露,人們沒有發布指令,它卻自然而然地頒布得很均勻。無形制定有形,(萬物)形也已經有了,這也就將知道適可而止。知道適可而止(就無爭),因此不會有危險。(君主應懂得這些道理,保持質朴,無為而治)使「道」存在於天下,猶如小溪小澗歸入江海一樣(成為萬眾之所歸)。

第三十三章

知識和經驗豐富的人才能認清別人。認識自己才是明智。戰勝別人是有力量。戰勝自我才是強大。知足的富有。努力實行的有志氣。不喪失恰當位置的(不會犯錯誤)可以長久。身死而不被人忘卻的長壽。

第三十四章

「道」就像泛濫的河水一樣(無邊無際)啊!它能左能右,無所不至。功成事就卻不自稱有功有德。萬物歸附於它,卻不作它們的主宰,它乃是永遠沒有慾望的,可以稱為微小。萬物歸附於它,卻不作它們的主宰,可以稱為偉大。因此:聖人能夠成為偉大,是由於他不追求偉大,因而偉大。

第三十五章

執守大「道」,天下人就歸心嚮往。歸往而不互相妨害,就均平安泰。音樂與食物,(頗能吸引人,但)享受過度就會令人止步。(「道」卻不是這樣)所以「道」所說的話,稱得上淡而無味啊!看它,不可以看見,聽它,不可以聽見。用它,卻沒有窮盡。

第三十六章

要想收斂它,必須(先)故意擴張它。要想削弱它,必須(先)故意增強它。要想除掉它,必須(先)故意親附它。要想奪取它,必須(先)故意給予它。這叫做幽深隱微的明智。(因此,應)站在柔弱的一方,以戰勝剛強。(這就和)魚不能脫離深淵(一樣)。(這是)國家銳利的武器,不可以給人看到。

第三十七章

「道」經常是無形的。君主如能保持它,萬物自會潛移默化。變化而有慾望萌生,我將用(無知無欲)來安定它們,它們將不會感受到污辱。不感受到污辱,它們就能安靜下來,天地將自會端正不偏。

*********************** 德 篇 ************************

第三十八章

高層次的「德」不表現為形式上的「德」,因此才是真正有「德」。低層次的「德」死守著形式上的「德」,因此實際上是沒有「德」。高層次的「德」無所作為,沒有什麼可以拿來表現它的「德」。高層次的「仁」有所作為,但其所作為並不足以表現它的「仁」。高層次的「義」有所作為,其所作所為足以表現它的「義」。高層次的「禮」有所作為,但沒有誰響應它,於是就捲起袖子,伸出手臂,強迫人按禮行事。所以失去了「道」,然後「德」行;失去了「德」,然後「仁」行;失去了「仁」,然後「義」行;失去了「義」,然後「禮」行。「禮」這個東西,是忠、信的淡化,邪亂的禍首。先知先見這個東西,不過是「道」的虛浮不實的表現,是愚昧的開端。因此,大丈夫立身敦厚而不澆薄,存心朴實而不虛華。所以他舍棄薄華而要厚實。

第三十九章

自古以來獲得「一」的:天獲得「一」就澄清,地獲得「一」就安寧,神獲得「一」就靈驗,川穀獲得「一」就盈滿,侯王獲得「一」就成為天下的君長。(但)這種情況達到了極點,就可以這樣說,天不停地澄清下去,最終恐怕要破裂;地不停地安寧下去,最終恐怕要崩毀;神不停地靈驗下去,最終恐怕要失靈;川穀不停地盈滿下去,最終恐怕要涸竭;侯王愈來愈尊貴而高高在上,最終恐怕要垮台。所以果真尊貴就要以卑賤為根本,果真高高在上了就要以卑下為基礎。因此,侯王自稱「孤」、「寡」、「不穀」。這是侯王卑賤的根本嗎?不是的(這是自謙以求美名)。所以招致過多的贊許就得不到贊許。所以(聖人)不願像美玉那樣尊貴,或像頑石那樣堅硬。

第四十章

上等的士人聽到了「道」,僅能照著它去做。中午的士人聽到了「道」,感到似有似無,將信將疑。下等的士人聽到了「道」,哈哈大笑。不笑,那就稱不上是「道」了,(「道」深奧難知,並非人人都能理解)。因此,有人立言說:明白易曉的「道」猶如煩瑣費解一樣,前進的「道」猶如後退一樣,平直的「道」猶如偏斜一樣,高尚的「德」猶如低下不足一樣,有所建樹的「德」猶如苟且偷安一樣,信實、真誠猶如背信棄義一樣,極其方正卻沒有稜角,極大的器物遲遲才能完成,最高的聲音聽不到,自然的現象無形。「道」盛大而無形。只有「道」,才能善始並且善終。

第四十一章

向相反的方向轉化,是「道」的運動。(「道」通過柔弱起作用)柔弱(無為)是「道」的表現和產物。天下萬物產生具體的有形之物,具體的有形之物則產生於無形之物。

第四十二章

「道」(宇宙的本原)產生「一」(統一的元氣),「一」產生「二」(天、地),「二」產生「三」(陰氣、陽氣與陰陽混合之氣),「三」產生萬物。萬物包含著陰陽兩個相反的方面,以陰陽混合適中之氣作為和諧。(所以)天下所厭惡的雖然是「孤」、「寡」、「不穀」,但(高貴的)王公卻用它們來稱呼自己。(所以)有的東西損害它反而使它得益,使它得益反而損害了它。所以,別人所教導人的,我也說來教人。因此,過於強橫的人不得好死。我把這一點當作覺悟的開始。

第四十三章

天下最柔弱的東西,能在天下極堅硬的東西里馳騁。(這是因為)空虛無有之物,能夠進入沒有空隙的東西中。我因此而知道無所作為的益處。不用言語的教化,無所作為的好處,天下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它們。

第四十四章

名聲與生命哪個(和人)更親近?生命與財產哪個更值得推重?得與失哪個更令人擔憂?過分吝惜必定會有很大的耗費,過多的收藏必定會有重大的損失。所以知足就不會招致侮辱,知道適可而止就不會遇到危險,因此就可長久。

第四十五章

極其完備就像殘缺不全一樣,它的作用不會敗壞。極其盈滿就像空虛一樣,它的作用不會窮盡。極其正直就像彎曲一樣,極其靈巧就像笨拙一樣,極其有餘就像不足一樣,極其善辯就像出言遲鈍一樣。急躁不安(令人渾身冒汗)足以(使人)禁得起寒冷。安靜(令人心情平靜)足以(使人)禁得起炎熱。願求安靜(的人)可以成為天下君長。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就退下馳騁的戰馬而用於耕種。天下無「道」,(戰爭不斷,連懷胎的母馬也被徵用,所以)戰馬就出生於城郊。沒有哪一種罪惡比可以激起人們的貪欲更大,沒有哪一種禍害比不知足更大,沒有哪一種災難比貪得無厭更令人痛心。所以具備知足之心,就永遠不會有任何不足。

第四十七章

不出大門,卻了解天下;不看窗外,卻了解「天道」。出門愈遠,所了解的愈少。因此,聖人不必出行就能了解,不必看就能明曉,不必做就能成功。

第四十八章

求學問的,天天都有長進,聽說「道」的,天天都有損失。減損又減損,以至於沒有什麼可減損。無所減損就沒有什麼事可以做了。要想取得天下,永遠要無所事事。等到有事可做,就又不足以取得天下了。

第四十九章

聖人永遠沒有私心,而把百姓的心作為他的心。百姓的心善的,他(固然)認為善,他也把它當作善,這就(使人心向善,因而)得到了善。百姓的心真實可信的,他(固然)相信;不可信的,他也把它當做可信的,這就(使人人守信,因而)得到了信任。聖人在天下(沒有私慾,心無所主,不偏不執)聚合協和,(與百姓同心同德),成為天下(民眾)深厚博大之心。百姓都對他注目、傾聽,聖人使他們都回復到像嬰兒一樣。

第五十章

人出生,就會陷入死地。其中(生命力強,出生後)生存下來的,十分中有三分;(生命力弱)生而夭折的,十分中有三分;而(生命力強,本來能生存下來的)人因為養生,動輒陷於死地的,十分中有三分。這是什麼緣故?這是因為養生。聽說善於保持生命的人,在山中行路不避兕和老虎,進入敵陣之中不帶鎧甲和兵器,而兕沒有地方一試它的角,老虎沒有地方施展它的爪,兵器沒有地方運用它的鋒刃。這是什麼緣故?這是因為他沒有進入死的境地。

第五十一章

「道」生育萬物,「德」蓄養它們;萬物因此而呈現各種形態,構成具體的器物。因此,萬物尊崇「道」而崇尚「德」。「道」的受尊崇,「德」的受崇尚,期間並沒有誰使它們這樣,而是從來就是自然而然的。「道」生育萬物,蓄養萬物,滋長萬物,成就萬物,化生萬物,培育萬物,調養萬物,蔽護萬物。生而不據為己有,有所施為而不自恃,滋長而不宰制,這叫做深遠的「德」。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一個開端,可以把它作為天下萬物的根源。既已得到萬物的根源,便可認識天下萬物。既已認識天下萬物,又持守萬物的根源,就終身不會遭到危險。堵住耳目口鼻,關上感知認識的大門,終身不必憂愁。開啟耳目口鼻,成就你的事情,終身不可治理。察見(「道」的)微妙叫做「明」,保持柔弱叫做「強」。運用(「道」的)微妙所發出的智慧之光,(以認識天下萬物)又返回到「明」的狀態,不給自己留下災殃,這叫做襲用永恆的「道」。

第五十三章

假使我的確具有智慧,我就走大道惟恐走入邪路。大道很平坦,人們卻很喜歡走山間(崎嶇)的小道。宮殿十分整潔,田地非常荒蕪,倉庫極其空虛,(統治者)卻還穿著文採的衣服,佩帶著鋒利的寶劍,飽食終日而錢財盈積,這叫做盜竊盛行。盜竊盛行,不是正「道」。

第五十四章

善於建樹的不可移易,善於抱持的不會離失,(這樣的人)子孫就會世世代代不斷地坐不祭祀他。用「道」修身,他的「德」就真實。用「道」來治家,他的「德」就有餘。用「道」治鄉,他的「德」就增長變大。用「道」治國,他的「德」就豐厚。用「道」治天下,他的「德」就博大。根據(有「德」的)人來觀察人,根據(有「德」的)家來觀察家庭,根據(有「德」的)鄉來觀察鄉,根據(有「德」的)國家來觀察國家,根據(有「德」的)天下來觀察天下。我依靠什麼知道天下(實行「道」)的情況呢?依靠的就是這個。

第五十五章

含「德」深厚的人,好比初生的嬰兒。蜂蠍毒蛇不傷害他,凶禽猛獸不捕捉他,(他)筋骨柔弱而據物堅牢。(他)不懂得牝牡交合,生殖器卻勃起不衰,(這是因為)精氣充沛至極。(他)終日號哭不止,卻不氣逆,(這是因為)和諧達到了極點。和諧叫做永恆不變的規律,認識和諧叫做明智。人為地延年益壽叫做災殃,用心支使(損耗)精氣叫做逞強,(不設法保持和諧,以致)萬物壯盛之時而(過早)衰老,叫做不合乎(道)。不合乎「道」,就會早亡。

第五十六章

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堵住耳目口鼻,關上感知的大門,調和其光輝,混同於塵垢,消弭其鋒銳,消解其紛亂,這叫做玄妙深奧(而與「道」)齊同。所以(這樣的人)無法與他親近,也無法與他疏遠;無法使他獲益,也無法使他受害;無法使他尊貴,也無法使他卑賤。所以(這樣的人)被天下所重視和崇尚。

第五十七章

用平正的辦法治理國家,以出奇

Ⅷ 道德經最有深度的十句話

《道德經》最有深度的十句話如下:

1、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話不是越多越好,有時候多說話反而會使自己陷入困境。

與其喋喋不休,不如在沉默中好好修煉自己的內心。

生活中說話要注意對象、場合,說話之前要考慮一下話能不能說,背後議論人的行為不要做。說的是別人,痛的可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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