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訴訟法和正當程序的結合
① 正當程序的作為憲法原則的正當法律程序
正當法律程序原則起源於英國古代《自由大憲章》,是西方古代「法的統治」觀念與自然法學說的產兒。1215年英國國王簽署的《自由大憲章》對正當法律程原則作了初步規定。大憲章第三十九條規定:「凡自由民,如未經其同級貴族之依法裁判,或經國法判決,皆不得被逮捕,監禁,沒收財產,剝奪法律保護權,流放,或加以任何其它損害」。盡管這個法律文件的產生是英國貴族聯合起來限制王權的產物,同資產階級革命和民主憲政並無直接聯系,但在西方憲法學界,它被認為具有可以約束其它普通法的效力,因而被譽為保護人民自由權利的最初的成文憲法性文件。
「非經國法判決」不被追究責任或被加以損害這一用語被寫入《自由大憲章》之時,僅指刑事訴訟必須採取正式的起訴方式並保障被告人接受陪審裁判的權利,主要用以在刑事訴訟中對封建貴族權利進行保護。在隨後的愛德華三世時代,1354年英國國會通過的第二十八條法令即《自由令》第三章規定:「未經法律的正當程序進行答辯,對任何財產或身份的擁有者一律不得剝奪其土地或住所,不得逮捕或監禁,不得剝奪其繼承權,或剝奪其生豐之權利。」這條規定首次以法令形式表述了正當法律程序原則,並擴大了正當程序的適用范圍。1679年,議會中反對國王的輝格黨人為了保障自己不受國王任意逮捕,提出並通過了《人身保護法》。這個被認為是英國重要的憲法性文件的法律共有20條,其中有近2/3的內容為程序性規定。盡管這一時期的法律還包含著極大的封建性因素,但這種使王權服從法定程序、從程序上逐步限制王權的控權方法,對英國和後世的資產階級革命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 1.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在美國憲法中的確立
美國內戰前期,漢密爾頓在1787年的紐約州批准憲法會議上提出「正當程序」一詞,該條款包括了如下規定:除非依照「正當的法律程序」,否則,任何人都應得到保證,不被剝奪特定的權利。這對於後來憲法史的發展是一種具有創新意義的變化,「它構成了(美國憲法)第五條修正案和後來的第十四條修正案的正當程序條款的起源」[1](第36頁),1791年通過的美國憲法第五條修正案規定:「無論何人,除非根據大陪審團的報告或起訴,不得受判處死罪或者其他不名譽罪行之審判,惟發生在陸、海軍中或發生在戰時或出現公共危險時服現役的民兵中的案件,不在此限。任何人不得因同一罪行而兩次遭受生命或身體的危害;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證其罪;不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被剝奪生命、自由和財產。不給於公平賠償,私有財產不得充作公用。」這條規定適用於聯邦政府機關。1868年通過的美國憲法第十四條修正案規定:「凡在合眾國出生或歸化合眾國並受其管轄的人,均為合眾國的和他們居住的州的公民。任何一州,都不得制定或實施限制合眾國公民的特權或豁免權的任何法律;不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對於在其管轄下的任何人,亦不得拒絕給予平等法律保護。」這條規定適用於各州政府機關。美國憲法第五、十四條修正案所包含的「不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和財產」的內容被稱為「正當程序條款」。
2.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在美國憲政史上的作用
如果說正當法律程序在英國最早是貴族利用程序法律限制國王的手段,是程序意義的控權方法,那麼在美國就是實體與程序意義並重的憲法原則。美國近代的《權利法案》奠定了正當程序的憲法原則地位。正當程序條款作為一項重要憲法原則在美國憲政史上發揮重大作用離不開美國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美國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的充分運用又與正當程序條款息息相關。
(1)自由放任主義時期的正當法律程序原則。
正當程序的原初意義本是「實施法律的正當程序」,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通過一系列重大判例和對第十四條憲法修正案的靈活解釋將這項程序性規則變成為一項實質性規則,即對立法權所要達到的目的的「合理性」進行審查,「最高法院顯然逾越了其正當的司法職能,並僭越了一些相對於立法權的權力」[2](第239頁)。這種僭越使正當法律程序原則獲得了極強的生命力並帶來了「正當法律程序的統治」。這種統治包含的內容在於:第一、正當程序原則由只約束聯邦議會發展到也約束州議會;第二、由公民的基本權利受正當程序保護發展到公司的財產權也受保護;第三、在完成了由主要保護公民的個人權利向主要保護公司的財產權之後,正當程序又進一步向保護自由權滲透;第四、通過對「正當法律程序」的解釋行使司法審查權,使美國最高法院成為實際上的「第三議院」。正當法律程序原則經過這番改造,其意義已不僅僅在於剝奪公民或法人的人身權、自由權或財產權要經過「正當程序」,而在於人身權、自由權或財產權是受憲法保護的權利,其內涵也可作出相當彈性的解釋。也正因為此,該條款成為了美國自由資本正義時期經濟的基本憲章。而這一部運用「正當法律程序」條款歷史,也就是「一部現代大工業興起、努力對商業進行控制和對這種管理法規實行司法審查的歷史。從那時起,全部的政府活動——無論是聯邦還是各州的——都必須通過實質性正當程序的關卡」[3](第121頁)。正當法律程序條款的社會作用獲得了爆炸性的增強。
(2)國家干預主義時期的正當法律程序原則。
為應付戰爭、擺脫危機,在兩次世界大戰的過程當中,美國公法進行了史無前例的調整,行政權得到了加強,總統居於國家權力的頂峰而被稱為「任期四年的國王」。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隨著行政權的膨脹,行政機構既有行政權,又有立法權,也享有裁判權。為了實現對行政權的支持與制約,最高法院司法審查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並導致了「正當法律程序」的法律作用的變化。第一、在經濟領域對社會經濟進行積極的干預的「實質性經濟正當程序」衰落。第二、正當法律程序條款由以前的干預社會經濟轉向了強調對公民人身權利的保護。第三、正當法律程序條款在行政法領域、司法領域獲得了發展,表現出了新的生命力。
美國行政法是隨著行政權的迅速擴張而在1933年以後獲得發展的。隨著加強行政權的因素的逐漸消除,企業界和律師界開始反對行政機關集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於一身的無限膨脹趨勢。最初,關注的焦點是在各獨立控制委員會的行政權的正當性上,但最高法院認為這種混合沒有違背憲法,於是人們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程序的設計方面,要求實現行政程序的標准化、正規化和加強司法審查,美國憲法第五條、第十四條修正案所確立的正當法律程序觀念由此開始向行政法領域滲透,逐步形成了行政性正當程序規范。
正當法律程序原則在司法領域獲得的發展集中體現在美國的刑事訴訟法典當中。1868年通過的第十四條憲法修正案中的「正當程序」對美國的刑事訴訟活動影響深遠。在法律傳統上,美國直到1945年才有《聯邦刑事訴訟規則》,該規則以聯邦最高法院的判例為依託,並經過了多次修改。在「馬普訴俄亥俄州案」中確立的排除規則和「米蘭達訴亞利桑那州案」中確立的米蘭達規則是刑事訴訟適用正當法律程序條款的典範,並由此引發了本世紀中期在美國司法領域的「正當程序革命」,對世界各國刑事訴訟司法制度的發展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② 我國刑事訴訟法的改革是更多的是要借鑒大陸法系還是英美法系的邢訟法制度拜託了各位 謝謝
請你參考: http://www.law-lib.com/lw/lw_view.asp?no=443 正確處理借鑒國外經驗與立足中國國情的關系 這些年來,社會各界要求改革民事訴訟程序制度的呼聲很高,人民法院也進行了不少有益的改革嘗試。其中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借鑒國外先進經驗對現行民事訴訟法規定的程序制度進行改革。應當說,拿來主義是簡便有效的一種做法,借鑒得好,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說,對我國的民事訴訟模式,借鑒當事人主義模式來改革超職權主義模式,在總體上就取得了比較好的效果。但是,國外的先進經驗,有其固有的歷史文化傳統、司法理念和配套制度作支撐,是不能直接或者簡單照搬的。在這方面我們是有教訓的。比如說,在公開審判上強調一步到庭,就忽略了有關國外的審前准備程序十分完備,而我國民事訴訟程序中的審前准備階段,並不能完成一步到庭所需要的充分准備。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需要特別注意的是我國的現實司法環境和我國的具體國情。從現實來看,相當多的當事人缺乏基本的法律意識和知識,當事人的「清官拯救」心理十分強烈,他們可能更贊成「馬錫五式的審判方式」;在模範法官先進事跡的介紹中,我們所看到的更多的是這些法官如何深入基層、深入當事人,如何反復調解,耐心做當事人的思想工作,而且往往取得很好的社會效果。這表明,國外的先進經驗以及現代司法理念中的民主、中立,與我國傳統的司法文化、習俗、制度等存在著一定的距離。因此,在借鑒國外先進司法理念、先進司法制度修訂《民事訴訟法》的同時,一定要注意與我國相當長的時期內存在的基本國情相結合,使修訂的《民事訴訟法》既適應國家發展的需要而具有前瞻性,又不脫離我國實際而具有本土化的特色。法院改革 傳統法理學正在走出純概念化研究的范圍,走向法社會學、法文化學等全新的研究領域,並且將司法改革引入了法理學的研究視野。司法領域的法理學已經成為新的熱點。賀衛方、朱蘇力、張志銘等法理學家都對司法改革問題寄予了相當的關注。法院改革是其中的核心問題。 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2003年年底把《人民法院組織法》的修改工作列入立法規劃。2004年7月,北大法學院賀衛方和中國政法大學樊崇義教授分別牽頭起草《人民法院組織法》修改建議稿。兩份修改專家建議稿已經完成並提交到了最高法院。最高法院還將對修改建議稿進行論證修改統稿,以形成最終修改稿草案提交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 刑事訴訟法修改的若干問題 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已經列入本屆全國人大的立法規劃,陳光中、宋英輝等學者就刑事訴訟法修改發表了大量頗有見地的觀點。 陳光中教授認為《刑事訴訟法》修改應遵循的基本理念首先包括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相結合的理念。現行《刑事訴訟法》在第1條規定了我國刑事訴訟法的目的是「懲罰犯罪,保護人民」。陳光中主張應改為 「懲罰犯罪,保障人權」。「保護人民」強調「人民」利益不受犯罪分子侵害,不包括對犯罪分子合法權利的保護。 「人權」則是強調「人」應享有的權利。「保障人權」不僅包括了保障被害人、其他訴訟參與人的權利,同時也保障犯罪嫌疑人、犯罪分子的合法權利。在現代社會,能否保障犯罪嫌疑人的權利,是檢驗刑事訴訟法是否民主、是否現代化的重要標准。關於實體公正與程序公正並重的理念,陳光中認為從理論上兩者應當並重,但針對中國的現實情況,應更多關注程序價值,此次刑事訴訟法修改,正當程序應體現得更加充分。 陳光中強調要立足國情與借鑒外國相結合,並盡量與聯合國規則接軌。英美法系、大陸法系兩大法系之間在大規律上一致,但在表現形式上五彩繽紛。中國應具體分析,根據符合中國國情和現代化的原則,博採各國之所長。陳光中教授具體分析了美國陪審團制度和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一些缺陷,說明中國絕不能一味只吸收別國的相關制度。此次刑事訴訟法修改應在原則上加上 「無罪推定」和「國際法優先」原則。 關於辯護權的問題。鑒於現在控辯雙方權利不平衡,應該擴大辯護人的權利,並注意在偵查階段律師介入以行使辯護權,解除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的約束。 民事訴訟法修改的若干問題 關於民事訴訟法修改的基本思路。專家們認為民事訴訟法的修改應當遵循以下基本思路,即界定訴權保障與司法保護的范圍;簡化訴訟程序;體現對弱者利益的保護;著眼於糾紛的最終化解;引入誠信原則,規制民事權利的濫用。 關於民事訴訟法修改的幅度。有專家認為,現行民事訴訟法在法律架構及具體訴訟制度的設計上基本符合我國的國情,但對一些不能適應我國政治、經濟、社會發展的規定應當進行修改,因此主張在保留現有的基本結構與體例的基礎上適度進行修改。也有專家認為,應藉助此次修改機會,盡最大可能使條文規定詳盡、具體、可操作,在程序的設計上應更為合理、更加多元化,保障當事人的程序選擇權,以訴權制約審判權,使修改後的民事訴訟法走向現代化。
③ 誰能提供我一些刑事訴訟法原理論的資料!
我國1996年修改通過的《刑事訴訟法》第191條規定:「第二審人民法院發現第一審人民法院的審理有下列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的情形之一的,應當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一)違反本法有關公開審判的規定的;(二)違反迴避制度的;(三)剝奪或者限制了當事人的法定訴訟權利,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四)審判組織的組成不合法的;(五)其他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這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中首次詳細規定程序性違法的法律後果,標志著我國刑事訴訟法程序規則的逐步健全和程序性裁判機制的初步確立,因此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本文以《刑事訴訟法》第191條的規定為切入點,試圖分析我國刑事訴訟中引入程序性裁判的意義,以及當前中國刑事訴訟法中程序性裁判存在的局限,並對中國刑事訴訟法中程序性裁判的完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以期拋磚引玉,引起學界對這個長期「被遺忘角落」的重視和思考。
二、程序規則及程序性裁判的確立
(一)程序規則及程序性裁判的含義
程序規則是程序性裁判存在的前提。程序規則是相對於實體規則而言的,兩者都屬於法律規則的范疇,因而都須符合法律規則的一般邏輯構成。從邏輯構成上講,每一個法律規則應由行為模式和法律後果兩部分構成。[1] 行為模式是從大量實際行為中概括出來作為行為的理論抽象、基本框架或標准。行為模式大體上可以分為三類:可以這樣行為;應當這樣行為;不應當這樣行為;這三種行為模式也就意味著有三種相應法律規則:授權性法律規則;命令性法律規則;禁止性法律規則。法律後果一般是指法律對具有法律意義的行為賦予某種結果。它大體上可分為兩類:(1)肯定性法律後果,即法律承認這種行為合法、有效並加以保護以至獎勵。(2)否定性法律後果,即法律不予承認、加以撤銷以至制裁。[2] 程序規則就是由程序性權利、義務(程序法上的行為模式)以及程序性法律後果構成的法律規則。具體到刑事訴訟程序規則而言,就是對公、檢、法三機關和訴訟參與人[3] 參加刑事訴訟時應當遵守之操作規程以及違反操作規程所承擔之法律後果作出規定的法律規則。以《刑事訴訟法》第191條為例:「……有下列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的情形之一的」,如違反本法有關公開審判的規定的,違反迴避制度的、剝奪或者限制了當事人的法定訴訟權利、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審判組織的組成不合法的等,實質上是對上述行為的禁止性規定,即「不應當這樣行為」,結合刑事訴訟法的其它相關法條,共同構成了「不應當從事上述行為」的行為模式。而「應當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則是行為模式違反時所承擔的否定性法律後果。程序性行為模式和程序性法律後果兩者共同構成了完整的程序規則。[4]
程序性裁判是法院裁判的一種。所謂「裁判」,就是用公共權力解決被告案件的行為。「裁判」一詞有多種含義,最廣義的裁判是指全部訴訟程序,即在訴訟本身意義上使用的裁判。但是訴訟法固有意義上的裁判是審判機關意思表示的訴訟行為。不過這種意義上的裁判,在狹義上僅是指,審判機關用公共權力解決被告案件,對案件適用法律的意思表示(例如,有罪或無罪的裁判)。廣義上的裁判是指法院在訴訟行為中的法律行為(例如,申請迴避的裁判、關於調查證據的裁判等等)。在訴訟法上,裁判一詞一般是指廣義上的裁判。[5]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狹義上的裁判僅指法院的實體性裁判,而廣義的裁判,卻包含了實體性裁判和程序性裁判。程序性裁判是指法院依據程序規則,對訴訟行為適用程序性法律後果的法律行為。例如二審法院發現一審法院的審理違反法定訴訟程序時,作出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法
(二)程序性裁判確立的意義
程序性裁判的確立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首先,程序性裁判的確立充分體現了程序的獨立價值,實現了刑事訴訟由工具主義價值觀向多元價值觀的轉變,尤其是向程序本位主義的轉變。中國長期以來的「重實體,輕程序」、「重結果,輕過程」、「重打擊,輕保護」、「重國家,輕個人」的法律傳統,是工具主義的集中體現。「重實體,輕程序」觀念的形成與程序規則本身之缺陷是互為因果的關系,一方面,在工具主義的影響下,把程序規則視為可有可無的東西,立法者不重視程序規則的設計,大量的程序規則缺少法律後果的規定,存在致命的邏輯缺失;另一方面,程序規則這種缺陷的存在,必然導致程序性保障不力的後果,程序性裁判更是無從談起,程序法的「不自重」,對「重實體,輕程序」觀念的形成和強化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程序規則的健全(增加了程序性違法後果的規定)和程序性裁判的確立,才使得程序的獨立價值顯現出來。正如陳瑞華教授指出的:人們對某一刑事訴訟程序是否為「善」的評價,要看刑事訴訟程序是否具有獨立的內在優秀品質,而這一品質獨立於裁判結論的正確性而存在,完全體現在刑事訴訟程序本身的設計和運作過程之中。[6] 我國學者還指出:「獨立的程序價值和品味,本身就是現代文明、現代法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國1996年刑事訴訟法的修改,其進步性、科學性、民主性,就是通過刑事訴訟的獨立價值得到了體現……特別是刑事訴訟法第191條關於『第二審人民法院發現第一審人民法院的審理有下列違反法律規定的訴訟程序的情形之一的,應當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規定,……充分的體現了程序的獨立價值。所以,它標志著我國訴訟制度的法治、民主和文明。」 [7]
其次,程序性裁判的確立,有力的保障了被告人的程序性權利和憲法性權利,是刑事訴訟法在人權保障領域的一個飛越。現代刑事訴訟的目的已經實現了由「打擊犯罪,發現實體真實」的一元目向「法律真實」和「人權保障」等多重目的的轉變,尤其是人權保障的目的,充分體現了現代刑事訴訟的特徵,以及民主與專制的區別。刑事訴訟規則從「人權保障」的層面來說,就是授予被告人程序性權利,並同時對國家追訴行為進行合理限制的手段。因此,日本學者田口守一指出,「確定某種程序是否為『正當程序』(e process),必須視該程序重視『人權保障』的程度。因此,完全可以把人權保障與正當程序相提並論。」[8] 當代各國刑事訴訟法大都規定了這種人權保障性程序規則,如無罪推定規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等。我國刑事訴訟法也有類似的規定,如「人民法院審判案件,除本法另有規定的以外,一律公開進行。被告人有權獲得辯護,人民法院有義務保證被告人獲得辯護。」「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的方法收集證據。」等。單從字面上來看,我國刑事訴訟法「人權保障」性條款並不算少,但是長期以來,這些條款大都沒有規定相應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從而缺少基本的規則要素,使得本來的程序規則 淪為「宣言」或「口號」,不能成為程序性裁判的基礎,因而實踐中收效甚微,刑訊逼供等現象「雖屢禁而不止」。96年刑事訴訟法修改後,第191條明確規定了違反本法有關公開審判規定、違反迴避制度;剝奪或者限制了當事人法定訴訟權利等行為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從而使相關的程序規則得以健全,程序性裁判機製得以確立,以訴訟程序來保障人權的目標在實踐中得以實現。但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中仍有許多程序性「規則」缺少相應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因而當前程序性裁判的范圍和效力是有限的,有待立法的進一步完善。
三、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程序性裁判的局限
通過上文的論述可以看出,我國刑事訴訟法通過第191條的規定,已經初步確立了中國刑事訴訟中的程序性裁判機制,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修改的一個閃光點」,但是無論從第191條自身來看,還是從整體上對我國刑事訴訟法中的程序性裁判機制進行反思,我認為尚存在諸多缺陷,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 避重就輕,局限於法院系統內部的自我約束
縱觀我國現行刑事訴訟法,仍有大量的程序「規則」缺少「程序性法律後果」 ,尤其對於公、檢機關的程序性違法行為,缺少相應的程序性違法後果。例如刑事訴訟法雖「嚴禁刑訊逼供和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的方法收集證據」但卻沒有規定程序性違法後果。不可否認我國刑法中已經有了相關罪名的規定,如刑訊逼供罪、妨害作證罪 、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等,但是這些「實體性法律後果」只針對違反訴訟程序規則的「人」,而不直接否定「違法行為」及「違法行為之果」,因而難免有隔靴騷癢,文不對題的感覺。這一現象已經引起了學界的反思,如我國學者王敏遠指出:「刑訊逼供顯然是一種典型的違反訴訟程序的行為,雖然法律規定了對刑訊逼供行為應予實體法意義上的懲罰,但即使行為人承擔了實體法上的法律責任,而程序法若無刑訊逼供所得的證據不得採信的法律後果,就會導致刑訊逼供的行為在實體法上被否定,而其所得之證據卻在程序意義上被認可。這種局面當然很荒唐,但若沒有程序法意義上的法律後果,卻會變成現實。」[9] 陳瑞華教授也指出「最高人民法院盡管在一項司法解釋中也要求各級法院將刑訊逼供所提供的證據排除於定案根據之外,[10] 但這種司法解釋本身不具有較強的法律效力,也就難以具有可操作性。各級法院真正按其要求去做的並不多。」 [11]
刑事訴訟法修改以後,從第191條調整的范圍來看,僅限於二審法院對一審法院的程序性審查,是法院系統內部在程序上的自我約束。而事實上,相對於作為國家追訴機關的公安機關和檢察機關來說,法院是一個「利益無涉」的裁判機關,法院的中立地位使得它缺乏違反程序的沖動,因而更容易合法公正的履行有關庭審的程序規則。在實踐中,法官違反程序法的現象要比上述公、檢機關違反程序法的現象輕緩得多。因此,第191條的修改雖然邁出了中國刑事訴訟中程序性裁判的第一步,但卻沒有針對中國刑事訴訟中最關鍵、最嚴重的問題,頗有避重就輕之嫌。當前,由於上述大量程序「規則」缺失「程序性法律後果」要件,使得程序性裁判缺乏必要的基礎,法庭審判大都局限於實體裁判,背離了「裁判」的應有之義。「程序正義」和「人權保障」的價值淹沒於「打擊犯罪,追求客觀真實」的「熱忱」之中,公、檢機關的程序性違法已經成為困擾刑事司法的頑症。
(二) 程序逆行,被告人遭受「雙重危險」 ;
「雙重危險」原則是英美法系刑事訴訟的一項基本原則[12] ,根據這一原則,被告人不得因同一個罪行而受到兩次起訴、審判和科刑。如《美國聯邦憲法》第5條修正案規定:「任何人均不得因同一罪行而兩次受到生命和身體上的危險。」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曾作出過一系列判例,對不受雙重危險原則的適用范圍作出了規定:第一,如果被告人被法庭判決無罪,檢察官無權對被告人提起上訴,即使法庭在審判中犯有某種對檢察官不利的法律錯誤或者起訴狀存在有某種缺陷。第二,如果被法庭判決有罪的被告人提出了上訴,上級法院可對其進行第二次審判。但是如果被告人的有罪裁判在新的審判中得到維護,法官一般不得對被告人判處更重的刑罰。第三,如果一項起訴因證據不足而被法庭在作出最終裁決之前予以駁回(相當於宣告無罪),被告人一般不能受到第二次審判,等等。[13] 英美法系中的「不受雙重危險」原則在適用范圍方面顯然要比大陸法系的「既判力」理論更寬泛,後者僅適用於已經生效的裁判,而前者則不限於此。在聯邦法院,陪審團一旦宣誓成立,則第一次危險就已經構成,在地方法院,第一個證人出庭意味者第一次危險的成立,此時,檢察機關一旦撤訴,就不允許重新起訴,否則會使被告人「遭受雙重危險」。「不受雙重危險」原則當然也有例外,但往往是有利於被告人的例外。 [14]
「不受雙重危險」原則,或「一事不再理」原則存在的正當性,主要在於它對訴訟當事人所體現出的人文關懷, 如果「隨意逆向運行的司法裁判程序還可能使當事人反復陷於訴訟的拖累之中,其利益和命運長期處於不確定和待裁判的狀態。」「而這對於處於弱者地位的當事人而言,將是不具備起碼的公正性的」[15] ,貝卡里亞在論證刑罰的及時性時也指出:「懲罰犯罪的刑罰越是迅速和及時,就越是公正和有益。」「說它比較公正是因為:它減輕了捉摸不定給犯人帶來的無益而殘酷的折磨。」 [16] 重復審理或程序逆行無疑會帶來上述不人道的後果。
通過上面的理論闡述之後,再來審視我國刑事訴訟以及其中的程序性裁判。我們會發現我國刑事訴訟法中並沒有「一事不再理」原則,「不受雙重危險」更是無從談起,有的只是約定俗成的「實事求是,有錯必糾」原則。我國二審法院貫徹的是「全面審查」原則,因而同時包括了實體裁判和法律裁判,在法律裁判中包含了第191條所涉及的程序性裁判。僅就現有的程序性違法後果而言,第191條對於一審法院的程序性違法,只規定了「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的法律後果。既沒有作是否有利於被告人的區分,也沒有發回重審次數的限制,更沒有針對嚴重程序違法,侵犯被告人憲法權利而徑行作出有利於被告人之裁判的規定。首先,不可否認,在實踐中法院的程序違法大多是侵犯了被告人的訴訟權利,因而發回重審通常都是基於有利於被告人的理由。但是在理論上並不能排除相反的可能,即「法庭在審判中犯有某種對檢察官不利的法律錯誤」,在這種情形下,發回重審,程序逆行,就不再具有正當性。其次,發回重審並沒有次數的限制,在我國沒有獨立的羈押制度的情況下,案件審理的期限往往就是被告人的羈押期限,在無數次的發回重審而不裁定解除羈押的情況下,就會使被告人在無限延長的羈押中「遭受多重危險」,不具有起碼的公正性。最後,除了規定發回重審的法律後果外,沒有規定任何更為嚴厲或直接的法律後果,例如,在一審中嚴重程序違法,嚴重侵犯了被告人的基本人權的,徑行駁回公訴,改判無罪等,這就使得程序逆行成了程序性裁判的必然後果。筆者並不試圖站在「不受雙重危險」的立場來否定我國的兩審終審制和發回重審制度,在我國現有的司法框架和司法質量的前提下,兩審終審是必要的。但對於程序性裁判發回重審問題,我認為應當站在「不受雙重危險」的立場對之進行限制和改造,使程序性裁判的結果更為科學和人道。
其次,健全程序性審查的機制,拓寬程序性裁判的范圍。我國現階段的程序性裁判,根據第191條的規定,僅限於二審法院對一審法院庭審程序的裁判。而真正意義上的裁判,主要是法院對控辯雙方訴訟行為的裁判,因此程序裁判的范圍理應拓寬到一審階段對控辯雙方,尤其是控訴機關訴訟行為的審查,審查偵查、起訴機關在偵查、起訴過程中,有沒有違反法定程序,侵犯被告人合法利益,如果存在違法事實,應當啟用程序性裁判對之適用不利的程序性法律後果。同樣的,在二審或再審階段,仍應繼續這種程序性審查。法院庭審中的程序性裁判是對偵查、起訴行為的「事後審查」。隨著人權保障意識的提高,程序性裁判的范圍還應當拓寬到審前階段,即對偵查、審查起訴行為進行「事中」程序審查,因為偵查、審查起訴過程中,涉及到國家公權力與公民私權利的對抗,在這種對抗中應當介入一個中立的第三者,對程序性問題,例如超期羈押問題、非法取證問題等作出裁判,一則是對國家公權力作出及時限制,防止權力的濫用,二則可以對犯罪嫌疑人作出及時救濟,保障犯罪嫌疑人的程序性權利不受非法侵犯。這實際上是構建審前階段的司法審查制度,實現由行政追訴形態向訴訟形態的回歸。[19] 從我國現有的法律框架來看,對審前階段的程序性審查尚未納入法院司法審查的范圍,因而對於審前超期羈押等問題,沒有一個合法有力的救濟途徑,而且,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條2款(二)項明確規定「公安、國家安全等機關依照刑事訴訟法的明確授權實施的行為」不在司法審查的范圍之內,但是除了該司法解釋的法律效力尚有待確定之外,「非法取證」「超期羈押」是否為「刑事訴訟法的明確授權實施的行為」 也是值得商榷的。因此,從應然角度,該司法解釋並不能否定這一理論設想的正當性。為了防止法官對實體問題產生預斷,應當組織專門法官或構建預審制度來從事這種審前程序審查。當然,這些制度的構建還有待於司法改革和制度改革進一步深入。
最後,提高人權保障意識,加大對程序性違法制裁的力度。我國刑事訴訟法有關程序性違法後果的規定,只有第191條的「發回重審」,而且過於簡單概括,正如上文所述,有違背「雙重危險」和「責任主義」原則之嫌。對於我國刑事訴訟中的「發回重審」制度,應當站在人權保障的立場,依據「不受雙重危險」和「責任主義」原則進行限制和改造。首先,應當區分「發回重 審」是否有利於被告人,對於不利於被告人的「發回重審」應當嚴格限制;其次,應當對「發回重審」的次數作嚴格限制,避免訴訟進入無休無止的境地,而且為了防止羈押期限的不當延長,應當同時判令解除被告的羈押狀態;最後,應當區分程序違法的程度,對於輕微的程序違法,可以作出糾正程序錯誤的裁判,而不必「發回重審」,以免被告「遭受雙重危險」,對於嚴重程序違法、侵犯被告人人權的情形,應當作出更為嚴厲的裁判,如徑行作出無罪判決,使違法者承擔不利的法律後果,以維護程序正義,保障被告人的訴訟權利和人權。
以上是對程序性裁判完善的理論建構,而法律規則的建構還需要在理論建構的基礎上,結合立法技術使之更為具體化和操作化。限於篇幅和文章的主題,在此不再贅述。
「注釋」
[1]也有的學者認為法律規則由假定、處理和制裁三部分構成,本文所指的行為模式實質上是對假定和處理的合並。
[2]沈宗靈(主編):《法理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37-38頁。
[3]我國刑事訴訟法中,將公、檢機關排除在「訴訟參與人」的概念之外,至少在觀念上就造成了控辯雙方訴訟地位的不平等,是「線性訴訟結構」的產物。在「線性結構」下,控辯式審判方式的引進將面臨極大的風險。有關刑事訴訟的「線性結構」和「三角結構」的詳細分析,參見,陳瑞華:《刑事訴訟的前沿問題》,中國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2-123頁。
[4]北京大學法學院陳瑞華教授認為,程序規則自身還應當區分「實體性程序規則」和「純粹程序性規則」,前者類似於本文所稱的程序規則,包括行為模式和法律後果的邏輯結構,而後者則是為了前者的落實所設計的操作化規程,應當包括對程序性裁判的舉證責任和舉證程度等問題。應當說陳教授的觀點對我國程序規則的完善和程序性裁判的確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純粹程序性規則」應當以「實體性程序規則」已經完備為前提,在中國的刑事訴訟法中,前者尚存在嚴重的邏輯缺失——大多數程序規則只有行為模式而沒有法律後果。限於論述的重點和文章的篇幅,本文對「純粹程序性規則」不作論述。
[5][日]田口守一:《刑事訴訟法》,劉迪、張凌、穆津等譯,卞建林審校,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282頁。
[6]陳瑞華:《刑事訴訟的前沿問題》,中國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8-89頁。
[7]樊崇義:「論刑事訴訟法律觀的轉變」,載《政法論壇》2001年第2期,第51頁。
[8]同注5,第12頁。
[9]王敏遠:《刑事司法理論與實踐檢討》,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49頁。
[10]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61條的規定。——筆者注。
[11]陳瑞華:《看得見的正義》,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年,第190頁。
[12]「雙重危險」原則與大陸法系的「既判力」理論被認為是對「一事不再理」這一古老原則的不同詮釋。「既判力」理論是從維護司法權威的角度來論證「一事不再理」之正當性的,認為司法的權威在於裁判不能被頻繁推翻。但是這一論證存在一個無法克服的悖論,即司法的權威同樣不能建立在謬誤之上,而「一事再理」往往是基於糾正謬誤的需要,司法要通過穩定性來體現它的權威,就必須同時認同自身的謬誤。而「雙重危險」則是從人權保障的角度論證「一事不再理」之正當性的,認為應當避免使一個人長期處於不確定狀態。我們認為將作為技術規則的刑事訴訟法注入權利的因素,從而使之成為動態憲法,成為人權保障法,這是當代刑事訴訟法發展的方向,而「雙重危險」原則所體現的人文關懷,恰恰代表了這一方向。
④ 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審問犯罪嫌疑人必須全程錄音錄像,這主要體現法治思維的哪項要求
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審問犯罪嫌疑人必須全程錄音錄像,這主要體現法治思維的正當程序要求。
法治思維的內涵豐富、外延寬廣,從不同的角度,可以進行不同的解讀。法治思維主要表現為價值取向和規則意識兩個方面,價值取向是指個人如何看待和對待法律,規則意識是指個人如何用法律看待和對待自己。法治思維包括法律至上、權力制約、公平正義、人權保障、正當程序等內容。
(4)刑事訴訟法和正當程序的結合擴展閱讀
刑事訴訟法的特徵:
1、體現刑事訴訟活動的基本規律,有深厚的法律理論基礎和豐富的思想內涵。
2、必須由法律作出明確規定。既可由法律條文明確表述,也可以體現於刑事訴訟法的指導思想、目的、任務、具體制度和程序之中。
3、刑訴規定的基本原則包括兩大類:一般原則和特有原則。
4、一般貫穿於刑事訴訟全過程或主要訴訟階段,具有較普遍的指導意義。
5、具有法律約束力。
⑤ 刑事訴訟法將在哪些方面做重點修改
1.修改刑事訴訟法的制定宗旨。現行刑事訴訟法第一條對刑事訴訟法制定宗旨的規定是:「為保證刑法的正確實施,懲罰犯罪,保護人民,保障國家安全和社會公共安全,維護社會主義社會秩序,根據憲法,制定本法」。考慮到「人民」在我國是一個政治范疇,在外延上不包括嚴重的刑事犯罪分子,而刑事訴訟法要保護的是包括涉嫌嚴重犯罪的嫌疑人、被告人等一切人的基本權利。同時考慮到司法公正和訴訟效率是刑事訴訟的基本價值目標,《建議稿》將刑事訴訟法的制定宗旨修改為「為保證刑法的正確實施,懲罰犯罪,保障人權,實現司法公正,提高訴訟效率,根據憲法,制定本法」。
2.進一步完善程序法定原則。現行刑事訴訟法第三條第二款關於程序法定原則的表述是:「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進行刑事訴訟,必須嚴格遵守本法和其他法律的有關規定。」根據法治國家的授權原則,並特別考慮到對違反法定程序的行為進行程序性制裁是程序法定原則的重要內容,《建議稿》將程序法定原則獨立作為一條,並分兩款作如下表述:「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進行刑事訴訟,必須嚴格遵守本法和其他法律的有關規定,不得超越本法和其他法律所規定的許可權。」「對違反法定程序的訴訟行為,人民法院或人民檢察院應當根據違法的輕重程度及結果情況,決定違法行為是否有效。」
3.將人民法院統一定罪原則改造為無罪推定原則。現行刑事訴訟法第十二條規定:「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這並非嚴格意義上的無罪推定原則。基於無罪推定原則是現代刑事訴訟之基石,《建議稿》第十條第一款根據國際社會的通行表述,將無罪推定原則表述為:「人民法院依法作出生效裁判確定有罪之前,任何人應當被推定為無罪。」此外,為了保證無罪推定原則所派生的罪疑作有利於被追訴人處理的精神在實踐中能得到真正的貫徹和落實,該條第二款還規定:「不能認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或無罪的,按無罪處理;不能認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罪重或罪輕的,按罪輕處理。」
4.增加規定比例原則。比例原則是現代公法一項非常重要的原則,被譽為公法的「帝王條款」。在刑事訴訟中,比例原則的確立對於合理劃分國家權力與公民個人權利的界限,防範國家權力濫用,保護公民個人權利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為此,《建議稿》增加規定了此原則,並將其表述為:「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實施強制性訴訟行為,應當嚴格限制在必要的范圍內,並與所追究罪行的嚴重性、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社會危險性相適應。」
5.增加規定不得被迫自證其罪原則。基於不得被迫自證其罪原則對於防止刑訊逼供、保護被追訴人合法權利的重要意義,並考慮到《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關於這一原則的規定,《建議稿》第十二條確立了不得被迫自證其罪原則:「不得強迫任何人證明自己有罪或作其他不利於自己的陳述。」至於此原則是否包含沉默權,可結合中國實際加以解讀。
6.增加規定刑事和解原則。考慮到刑事和解制度既體現了中國「和為貴」的傳統和諧文化,又有利於提高訴訟效率和有效地解決刑事犯罪所帶來的各種糾紛和矛盾;以及刑事和解制度、恢復性司法在國際社會的蓬勃發展趨勢,《建議稿》在第二十條將刑事和解作為中國刑事訴訟法的一項原則予以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與被害人及其近親屬達成和解的,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可以考慮當事人的和解意願,並根據案件情況依法不追究犯罪嫌疑人刑事責任,對被告人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
7.增加規定一事不再理原則。鑒於一事不再理原則(禁止雙重危險規則)在保障人權、維護司法權威和裁判穩定性方面的重要意義,考慮到我國刑事司法實踐中存在的重復追訴之現實,結合國際社會一事不再理原則相對化的發展趨勢,《建議稿》第二十一條確立了相對的一事不再理原則,即:「在人民法院作出生效裁判之後,任何人不得因同一行為再次受到起訴和審判,但是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
8.增加規定國際法優先原則。鑒於我國已經簽署和批準的國際公約都規定了不少與刑事訴訟有關的內容;而我國刑事訴訟制度與這些國際公約的規定在某些方面存在一些差異。為此,《建議稿》參照國際社會的通行做法,在第二十二條增加規定了國際法優先原則,即:「中華人民共和國締結或者參加的國際條約與本法及相關法律的規定不同的,適用國際條約的規定,但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聲明保留的條款除外。」
9.增加規定未成年人特別保護原則。考慮到未成年人犯罪迅速發展的狀況,以及對未成年人犯罪被追訴人的特別保護對於保障人權以及社會長治久安的重要意義,《建議稿》第二十三條將未成年人特別保護作為一項基本原則予以規定,即:「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時,應當考慮未成年人的身心特點,遵循教育、感化和挽救的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充分保護未成年人的權益。」
10.完善辮護人的職責。現行刑事訴訟法第三十五條關於辯護人職責的規定存在兩個突出問題:一是在辯護的內涵上對程序性辯護體現不夠;二是過分強調了辯護人有證明被告人無罪的舉證責任。針對這兩個問題,《建議稿》第五十四條將辯護人的職責修改為:「辯護人應當根據事實和法律,收集、提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無罪、罪輕或者減輕、免除其刑事責任以及維護其訴訟權利的材料和意見,維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
11.明確偵查階段律師的辯護人地位。根據現行刑事訴訟法第九十六條的規定,犯罪嫌疑人盡管在偵查階段可以獲得律師的幫助,但是沒有明確賦予律師的辯護人地位,從而使得律師在偵查階段的介人名不正、言不順。為此,《建議稿》明確規定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聘請的律師的辯護人地位。
12.通過加強保障辯護人閱卷權的方式解決辯護方的知情權。針對現行刑事訴訟法造成的司法實踐中律師閱卷難的突出問題,《建議稿》結合實際,不明確規定證據展示制度,而是一方面提前了辯護人了解案件材料的時間,另一方面擴大了辯護人閱卷的范圍。《建議稿》第五十五條規定:「偵查期間,辯護律師有權向偵查機關了解犯罪嫌疑人涉嫌的罪名,除涉及國家秘密外,可以查閱、摘抄、復制犯罪嫌疑人的陳述筆錄、技術性鑒定材料以及本案的訴訟文書。」「自審查起訴之日起十日後至一審判決前,辯護律師有權到檢察機關查閱、摘抄、復制本案全部材料。其他辯護人經人民檢察院許可,也可以查閱、摘抄、復制上述材料。」「在第二審程序、死刑復核程序、再審程序中,辯護律師有權到人民法院查閱、摘抄、復制本案全部材料。其他辯護人經人民法院許可,也可以查閱、摘抄、復制上述材料。」「偵查機關、人民檢察院和人民法院應當為辯護人依法查閱、摘抄、復制案件材料提供條件和便利。」
⑥ 為了保證能夠實現正當程序中的中立要求 我國普遍實行的訴訟原則是
為了保證能夠實現正當程序中的中立要求 我國普遍實行的訴訟原則是?我國訴訟共同基本原則及制度:
(1)人民法院獨立行使審判權原則。
(2)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准繩原則。
(3)適用法律平等原則。
(4)訴訟以本民族語言文字進行原則
(5)人民檢察院對訴訟實行監督原則。
(6)公開審判原則。公開審判制度,是指人民法院審判案件,一律公開進行。但是,有關國家秘密、個人隱私的不公開審理。不公開審理的案件,宣判時必須公開。
(7)迴避制度。迴避制度,是指為了保證案件的公正審理,而要求與案件有一定的利害關系的審判人員或其他有關人員,不得參與本案的審理活動或訴訟活動的審判制度。
(8)合議制度。
(9)兩審終審制。兩審終審制,是指一個案件經過兩級人民法院審判即告終結的制度。
我國三大訴訟法的特有原則和制度:
1,刑事訴訟法的特有原則和制度
(1)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依法行使職權。
(2)專門機關與群眾路線相結合。
(3)公、檢、法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原則。
(4)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原則。
(5)辯護制度。
(6)強制措施。
2.民事訴訟法的特有原則和制度
(l)調解原則。
(2)處分原則。
(3)支持起訴原則。
(4)辯論原則。
(5)財產保全。
(6)先予執行。
(7)訴訟費用。
3.行政訴訟法的特有原則和制度
(1)對具體行政行為合法性進行審查原則。
(2)舉證責任。
⑦ 法理學:法律程序和正當程序的關系
1、法律是注重程序的,有專門的程序法。三大實體法之外有三大相應的程序法。
2、法律程序基本內容的之一就是正當程序,程序的設置應科學、合理。
3、在行政法、刑事訴訟法中格外強調正當程序。
⑧ 刑事訴訟法論程序正義
【摘要】程序正義是人們追求的對象,什麼樣的程序是正義的?必須考慮設立程序的目的,設立程序的最終目的是程序當事人權利的保護,可以說程序是當事人權利的大憲章。當事人權利來源於何處?最終來源於設立程序的人的人性需求。因此符合人性的程序是正義的程序,反之,就是不正義的,程序正義的標准就是程序的人性標准。
【關鍵詞】程序 正義 人性
一、問題的提出
「程序正義」一詞通常有二方面的意義,其一,指按法定程序辦事過程所體現的正義。例如,我國刑事訴訟法第28條規定:審判人員、檢察人員、偵查人員是本案的當事人或者是當事人的近親屬的,應當自行迴避,當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也有權要求他們迴避。如果按本條做了,至少在審判偵查、起訴和審判的組成人員方面就是正義的,否則就是不正義的,因為「任何人都不應當成為自己案件的法官」。其二,指符合某種標準的程序所體現的正義。如上例,如果訴訟法沒有規定司法人員是本案的當事人時應當自行迴避,就不是正義的程序,因為它忽視了人的趨利性。符合什麼標準的程序是正義的?即程序正義的標準是什麼?
程序正義的標准依其內容可分為技術標准和價值標准,前者如立法的簡明扼要、邏輯的縝密、期限設計的恰當等,後者如保護當事人的隱私、尊重當事人的人格、允許當事人申辯等。技術標准以立法經驗和客觀存在為依據,價值標准以程序立法的目的為依據。本文著重討論程序正義的價值標准。
從邏輯推論,對程序正義的價值標準的研究,應該與程序立法的歷史同步,雖然我們現在還無法斷定程序正義價值標准研究起於何時。但是,自覺的系統的研究僅僅開始於二十世紀的七十年代,在我國則是上世紀末。1977年美國杜克大學教授米奇爾曼在《程序性正當法律程序的形式與協作目標》中,闡述了程序正義的價值標准:尊嚴價值、參與價值、威懾價值和實現價值。 1981年耶魯大學教授馬修發表《行政性正當法律程序:對尊嚴理論的探討》,提出了程序正義的尊嚴價值理論。 陳瑞華評論說:「馬修尊嚴理論的核心,其實就是強調在法律程序的設計和運作中使那些利益受到影響的人獲得基本的公正對待,從而具有人的尊嚴。就是必須通過法律程序本身得到實現的目標,也是一項法律程序公正與否的尺度。」 與馬修同時代的康乃爾大學的薩默斯教授、佛羅里達州立大學貝勒斯教授提出或深化了類似的觀點。陳瑞華認為,程序正義有六個要素:參與、中立、對等、司法理性、及時性和終結性。 以上中外學者對程序正義的研究有歷史性貢獻主要有:第一,確立了程序的獨立價值地位,提出了程序正義的命題,程序不再是實體法的附庸。第二,在肯定程序正義品性基礎上,意識到衡量程序正義的標准問題。第三,初步提出了衡量程序正義標准:尊嚴、平等、參與、隱私、可預測、透明、中立、理性、及時和終結等等,提出了設計程序法律的基本原則和價值目標,深化了程序正義的理論基礎,特別是把程序正義標准與程序關系主體即人的尊嚴聯系起來,是其突出成就。但是,其不足仍然是明顯的:第一,尊嚴、中立等價值標准不足以概括程序的正義內涵,例如,程序設計是否應該考慮程序主體的生存、親情、自由和發展?第二,尊嚴、平等、參與、隱私等價值標准既是對立又是統一的,那麼統一於什麼?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東西把它們統一到程序正義的旗幟下。第三,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應該是對立統一的,不能為了強調程序正義而割裂程序和實體二者的聯系。本文從人性的角度,試圖系統論證程序正義的人性價值標准及其理論基礎。
二、人性的基本內涵
人性是什麼?眾說紛紜。 筆者認為,基本人性是人的生存、尊嚴、親情、名譽、自由、發展等需求傾向。
盧梭說:「人性的首要法則,是要維護自身的生存。」 生存是人類歷史的前提。在人的幼年,生存是一種本能,過了幼年階段,人的生存慾望就超越了本能,總是帶著一項或多項「任務」生活著。人因珍愛自己的生命而珍愛他人的生命,自己要生存,就必須讓別人能生存。人類一開始就是群體的生活方式,原始社會最嚴厲的處罰,就是把人趕出部落。今天的個人似乎越來越獨立了,其實不然,人們的相互聯系和依靠越來越重要了。
尊嚴就是把人當作人看待,是人的普遍的需要。尊嚴是人特有的生活方式,沒有尊嚴,特別是沒有內心的尊嚴,就不成為人。人的尊嚴,基於人的自然屬性,與一個人的權力、金錢、壽命、相貌等無關。尊嚴像空氣一樣,不引人注意,卻非常重要。
親情是人對其關系密切的人的眷戀和關愛,有父母子女親情、夫妻親情、朋友親情、種族親情等等。父母子女親情以血緣為基礎,是親情的核心,不可替代。夫妻親情俗稱愛情,以性為基礎,但不止於性,包含著互相尊重、互相依戀、彼此關懷的道德情感。
名譽是社會對一個人的評價。周恩來曾稱名譽是人的第二生命,亞當·斯密稱人最大的不幸是名譽上不應有的損失。人們曾詢問托爾斯泰創作的動力,他出人意料地答道:對於榮譽的渴望。所以,德國倫理學家弗里德里希·包爾生說:「最高的名望和榮譽是大多數曾給歷史帶來轉折點的人們的最強有力的動機——在亞歷山大、凱撒、弗里德里希、拿破崙那裡就是這樣。而且,假如在人的記憶中沒有對榮譽、名望和不朽的憧憬,偉大的精神和藝術成就也就不可能獲得。」 人人都希望自己有個好名譽,因為名譽與自己的利益和價值有一致性。小孩從懂事開始,就希望被他人的稱贊,這種希望一直伴隨著其生命旅程。
自由也是基本的人性。人的自由是多元的、多層次的,從其存在形式看有思想自由和行動自由。帕特利克·亨利曾喊出:「不自由,勿寧死」,康德則認為自由是唯一原始的人性權利。盧梭說:「放棄自己的自由,就是放棄去做人,就是放棄人類的權利。」 中國古代缺少自由的精神,嚴復在翻譯約翰·密爾《論自由》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liberty」的恰當的對應詞,他非常焦慮,推開窗戶,低吟柳宗元的詩:「破額山前碧玉流,騷人遙駐木蘭舟,春風無限瀟湘意,欲采萍花不自由」。他由此才得到靈感。
發展需求是人的特性。人的需要有一個最大的特點:永不滿足。在一種低層次的基本需要得到滿足以後,僅僅會有一段短時間的「高峰體驗」,人還會產生更高層次的需求,人永遠在追求之中,追求的最後目標是人永遠不能達到的目標。希望能夠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生活,就成了人所特有的一種需要:自我發展的需要。
如果說人性的內容呈現無限多樣性,以上探討的生存、尊嚴、親情、名譽、自由、發展等是基本人性,那麼,人性還有更廣泛的內容,如認識、學習、創新、自覺、自控等等都是人性的表現,只不過與前列相比,具有繼發性特徵,後列是基本人性的拓展和深化。基本人性普遍地絕對地存在,不以財產多少、地位高低、宗教信仰、職業特性、文化程度、地理氣候、種族膚色為根據,只要是人就有人性。
三、程序正義人性標準的實證分析
以刑事訴訟法中的逮捕為例。為什麼設立逮捕制度?按刑事訴訟法第60條第1款規定,設立逮捕制度的目的是防止社會危害性發生。社會危害性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跑,對偵查活動的干擾,繼續犯罪或可能給被害人、證人帶來的威脅。犯罪嫌疑人逃跑和妨礙取證,是為了規避法律制裁。犯罪嫌疑人為什麼要規避法律制裁?就是避免自己的名譽和自由等權利受到貶損和限制。詹姆斯·威爾遜和理查德·赫恩斯在《犯罪與人性》中說,「犯罪的所得包括物質利益、性滿足、復仇和同夥的承認等;犯罪後果包括良心的責備、被害者的報復、朋友和同事的非難和可能的懲罰」。 這里「犯罪的所得」即作案人所趨的主要之「利」,「犯罪後果」即作案人所避的主要之「害」。 因此逃避法律制裁幾乎是人的本能,而逮捕制度正是基於人的本能也就是人性的傾向而設立的,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可能為了自己的生存、尊嚴、親情、名譽和發展,會逃避法律制裁,逮捕制度的作用就在於抑制被強制人規避法律制裁的意識和行為。
為了防止人性的惡而設立逮捕制度的,這是針對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但是同時也是針對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因為可能會出現權利之惡。並且工作人員最終也是普通人,也具有一般的人性特徵,「有權力的人行使權力直到遇到有界限的地方才停止」, 如果權力沒有界限,就會導致權力腐敗。為了防止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恣意枉為,保護被強制人的正當權利,刑事訴訟法就逮捕制度還設立了更多的程序要求,如果說第61條是針對被強制人的話,那麼第59、60、66、67、68、69、70、71、72、73、74、75、76、77條都是針對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條款。
因此,可以說,逮捕制度對於犯罪嫌疑人、對司法人員來說,都是基於基本的人性,具體指人的生存需求、尊嚴需求、親情需求、自由需求和發展需求。
四、程序正義人性標準的理論分析
(一)程序法的主體是人
提出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幼稚,因為從法理學來說,這是一個常識,但現實生活表明,這個常識常常被誤解了。我們眼中往往只有國家、政黨、社會、階級、集體和抽象的人,而忘記了活生生的人。程序法律關系主體不僅包括國家、政府、政黨、經濟組織,也包括自然人,自然人是最普遍的主體。在現實的司法實踐中,我們必須認識到國家並不是唯一的程序法律關系主體,一切社會主體都是程序法律關系主體,但階級不是法治的主體。
然而,為什麼我們看不見人?一是傳統法律文化的負面作用,二是現行法律的國家本位主義取向。三是法治至上、法律至上在當今社會出現了某些異化。法眼無人,法律的統治蛻化成法律的奴役,在法律活動中,僅僅看到法律規範本身,把它看成孤立的、靜止的規則,而看不到其與法律目的、價值、法整體之間的聯系,看不到法之為人而立的初衷,把人看作客體,將立法、執法、司法活動變成毫無人性的機械運動。在這種觀念的影響下,人們往往將人法分割,只慮事、不思人,使法律規范遠離人性,更不能隨時代之進步而在法律中給人更多的關懷和尊重。
(二)程序法律是人制訂的
立法的主體最終是人,不是神,不是國家,也不是統治階級。誰在立法?神的啟示這個最古老觀點已經不值一駁。法律是不是國家制訂的?從表面看,任何法律都是國家制訂的,由特定的具體的國家機關承擔立法的任務,如我國人大行使立法權。但是,應該看到,立法機關是由人組成的,如果沒有人,立法機關還有什麼?法律是不是由統治階級制訂的,肯定是的,但階級是由人組成的。基於同樣的思路,執法的主體最終是人,不是行政機關;司法和訴訟的最終主體是人,不是司法機關;守法的主體最終也是人。
人的本質決定了法的本質,人的命運也決定著法的命運。但長期以來,我國法學界盛行這樣一種觀點:即認為法是由國家立法機關制定的,反映統治階級意志的,有國家強制力保障實施的行為規范的總和。就此概念而言,如果剔除那些限定詞,則法的本質亦基本清楚,即,「法是……行為規范的總和」。法的本質反而模糊不清了。如果強調法的根本屬性是統治階級的意志,不同的社會階級和不同的社會制度中的法律,彼此何以有繼承和借鑒的可能?其繼承和借鑒的東西是什麼?很難自圓其說。
(三)程序法的內容是人的權利和義務
「社會法律生活表明,權利和權力才是法律世界最重要、最常見、最基本的法現象,法學應當以權利和權力為最基本研究對象和分析起點,從而形成新的范疇結構和新的法現象解釋體系。」 如果我們承認程序法律關系的主體是人,那麼程序法律的內容就是人的權利和義務。以刑事訴訟為例,有三類「人」,一是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一是受害人,一是司法機關,這三類主體最終都是自然人。刑事訴訟法的內容就是這三類主體的權利和義務的總和。不管是司法機關,還是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或者被害人,最終都是自然人,因此訴訟權利義務都歸根到底是人的權利義務。司法人員代表司法機關行使權利履行義務,似乎與司法人員個人的權利與義務無關,實則不然。《中華人民共和國檢察官法》、《檢察官職業道德規范》、《人民檢察院訴訟規則》、《人民檢察院錯案責任追究條例(試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97、399、400、401、402條等具體規定了檢察官的權利和義務。整個訴訟程序的法理結構就是以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權利的制約司法工作人員的權利,「程序正義的基本要求就體現在對裁判者權力的制約以及對被裁判者程序性權利的保障上。」
(四)人性需要是程序權利義務的內存依據
基本人性凝結成人的基本權利。生存需要產生生存權,人的生命不可剝奪,困境中的生命應該得到拯救。人有珍惜自己生命的權利,也有珍惜他人生命的義務。尊嚴需要形成人格權,人在任何情況下有把自己看作人的權利,更有把他人看作人的義務。親情需要產生親權。親情是精神的歸宿,親緣是親情的載體。親緣關系具有自然性、普遍性、穩定性、功能性、利益性和精神性,特別是其中的血緣關系,是一種與生俱來、不能選擇、不能替代、不能否認、飽含溫情、維系家庭、穩定社會、繁衍人口、普遍存在的社會關系,每個人都擁有,每個人都需要。每個人都有保護親緣的義務,每個人都有享受親緣的權利。名譽需要產生名譽權,人有捍衛名譽的權利,也有尊重他人名譽的義務。自由需要產生自由權,人有自己的自由,不能妨礙他人的自由。發展需要產生發展權,自己要發展,他人也要發展;窮人要發展,富人也要發展;「好人」要發展,罪犯也要發展。
依照人性構建的程序權利義務,應該能夠成為程序關系主體的自覺意志和行為,為什麼還需要法律去規定,特別是還需要刑法的強制保障?有二類原因。第一,人能夠按照人性的方式生存和發展,但資本、市場等物質力量的異化及階級斗爭、民族斗爭的激化,扭曲了人性,在某些時期、某些地方,法治的人性色彩淡化了甚至被抹殺了。在某些時候,大眾之惡也可能傷害人性。第二,人性有其惡的一面。荀子說:「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 柏拉圖說:「人類必須有法律並且遵守法律,否則他們的生活將會像最野蠻的野獸那樣壞。」「不能過分相信統治者的智慧和良心,即使是一名年輕英明的統治者,權力也能把他變成暴君。」柏拉圖用吉格斯指環透徹地說明了這一點。 孟德斯鳩、 麥迪遜、 傑弗遜 都論證過權力擁有者「潛惡」的存在,因此對權力所有者與權力的謹慎與防範成為一種現實的必要。人性自身的缺陷的存在決定了這種「謹慎」與「防範」不能靠人本身,而必須靠客觀化了的人性即合乎人性的制度與法律。
既然人性惡有其固有的屬性,那麼又為什麼能克服?也有二大力量,其一,人性善的本質力量。人們追求健康的體魄、社會的尊重、真摯的親情、行為的自由和發展的機會,都是一種與社會進步一致的力量,是一種「善」的力量。其二,社會力量。在社會力量面前,個人有力量總是微弱的,人不得不正視社會力量,服從社會支配。
人按人性行為,法治以人性惡為邏輯起點,以人性善為實施動力。從一定意義上講,法的產生,是人性導致人類行為有善有惡的必然結果,有善有惡是法存在的人性基礎。人的惡性與人的惡行,才使法有了抑制的對象,才使法的產生成為了必要。人的善性與人的善行,使法的產生成為了必要和可能,甚至法的存在本身就是人性中善的表現。程序法的作用就是揚善抑惡。如果真正做到了揚善抑惡,程序正義也就實現了。
(五)人性是衡量程序正義的根本價值標准
傳統的立法價值原則,通說認為主要有四項,《立法法》總則中明確規定為憲法原則、法治原則、民主原則和科學原則。 嚴格地說,前兩項原則僅僅是技術原則,後兩項既是技術原則,更是價值原則。
但是,筆者認為,民主原則和科學原則不能准確地概括立法的價值。蘇格拉底是民主的犧牲品, 蘇格拉底的悲劇會重演嗎?可能,希特勒和「文革」就是證明;將來還會重演嗎?可能,因為民主本身有其不可克服缺陷。其一,真理在剛「出土」的時候,只有少數關注它的人它的人才能看到,真理開始只在少數人手裡,但認可真理的權力掌握在人民大眾手裡,此時,真理可能被否定。其二,民主的實質是多數原則,不是全民原則,可能出現多數人之惡。其三,民主畢竟是手段和工具,它不是與人與生俱來的,不能說明人的價值。因此民主作為立法的原則值得反思。
科學原則是不是立法的基本原則?科學立法,內在包含了人性立法的因素,是在對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肯定的立法。但是,科學是歷史階段的科學,因為我們掌握的是相對真理,被標簽為科學的東西不一定是科學技術或者不完全科學。退一步說,盡管是按科學規律立法,但是科學與人性的異化也是客觀存在的。馬克思說:「我們的一切發現和進步,似乎結果是使物質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這就是說盡管科學無所不能,可以給人類帶來巨大的利益,但不一定會給人類帶來幸福與美。愛因斯坦曾告誡那些未來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如果你們想使你們一生的工作對人類有益,那麼你們只了解應用科學本身還是不夠的。關心人本身必須始終成為一切技術努力的主要目標,要關心如何組織人的勞動和商品分配,從而以這樣的方式保證我們科學思維的結果可以造福於人類,而不致成為詛咒的禍害。當你們沉思你們的圖表和方程式時,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
鑒於以上分析,真正能體現立法的價值目標的是人性原則。因為人性是確定的、具體的、全面的和概括的。「理性宣布:一切違背人的自然感情的法律都是無益的,最終也是有害的。」「一切違背人的自然感情的法律的命運,就同一座直接橫斷河流的堤壩一樣,或者被立即沖垮和淹沒,或者被自己造成的漩渦所侵蝕,並逐漸地潰滅。」 「法律程序的設計者、指揮者時刻不能忘記面對的是有自由意志的自治主體。」 威廉·布倫南法官曾說過:「我一直認為法院的一個最重要的作用是捍衛每個人秉於人的自我價值而懷有的正當期望。」
符合人性的程序是正義的程序,違背人性的程序是非正義的程序。應該肯定,我國的程序設計基本是正義的,但是也有缺陷,如刑事訴訟法第48條。妻子知道丈夫確實犯了罪,那她作證還是不作證?作證時說真話還是說假話?法律的價值之一是維護社會的主流價值體系,如團結、安全、秩序、親情、友愛等。多元價值主體之間肯定會有沖突,那麼就必然產生價值平衡的法律需求,不能為了社會安全犧牲親情,也不能為了親情犧牲社會安全,因為兩者都是社會存在的條件,特別是社會主體發展的必需條件。在一個夫妻無愛、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環境里,人性將被扭曲,活力將被扼殺。法律應該實現,但強迫親屬作證的法律一般不能實現,不能法律實現的法律不如不制訂。法律是解決矛盾的而不是製造矛盾的,第48條就是製造矛盾。朱蘇力教授曾說:「國家法律有國家強制力的支持,似乎容易得到有效的貫徹。其實,真正得到有效貫徹執行的法律,是那些與通行習慣和慣例相一致或相近的規定。」 這里的通行習慣和慣例,我想應該是關注人性的。「法律不強人所難」,是一條古老的立法格言,法律肯定的應該是社會肯定的,法律否定的,應該是社會否定的,也就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羅爾斯說:「法治所要求和禁止的行為應該是人們合理地被期望能夠去做或能夠避免的行為,……它不能提出一種不可能做到的義務。」 為什麼?因為法律是社會關系的反映和固定,法律與社會是形式與內容的關系,法學家的作用在於研究和確定社會到底是什麼,用什麼法律式表達。因此,馬克思說:「社會不是以法律為基礎。那是法學家們的幻想。相反地,法律應該以社會為基礎。」 法學家並不製造法律,而是發現法律。法學家發現的法律應該是一般人都希望的並且能夠做到的。親屬作證義務的履行,是一般人都不希望的,甚至是反對的,是強人所難。
⑨ 刑事訴訟法產生和修改的原因及背景
2003年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被納入了本屆人大的立法規劃,盡管這是一個政治決策行為,但我個人認為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是充滿著廣闊的歷史背景與深刻的發展動因的,可以從四個方面來剖析此次刑事訴訟法再修改的理由,特別是回答為什麼在短短的10年時間內兩次修改刑事訴訟法這一國家基本法律。
第一,在過去的近10年時間里,我國的改革開放取得了跨越式的發展,GDP連年以9%以上的速度遞增。這種經濟發展的驚人成就也必然會推動著中國的政治、文化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向前發展,特別是政治體制改革逐步走向前台,成為了決策機關與社會公眾越來越關系的一個問題。黨的十五大、十六大均著重強調了政治體制改革以及司法改革在我國未來社會發展、改革過程中的極端重要性,因此在過去的十年間,司法改革已經成為了推動中國法制狀況前行的一個重要推動力,司法改革如何改,風險最小、成本最低,最能為政治決策機關所認同?我個人認為,訴訟法的修改是首選的方案,訴訟法是關於訴訟程序、訴訟步驟的基本法律,其中更多地強調糾紛的程序化解決,與劇烈的司法體制、人財物等國家財政體制變革不同,通過修改三大訴訟法可以逐漸、安全地推動我國司法改革的進程。這也是為什麼刑事訴訟法等三大訴訟法要進行再修改的第一個背景與動因。
第二,尊重程序的理念在社會公眾與法律人當中越來越受到認同,這為刑訴訴訟法的修改創造了另一基礎。1996年刑事訴訟法修改之後,學術界對程序獨立價值的研究逐步開始深化,新聞媒體也通過不斷的宣揚程序的價值、功用來提高社會公眾對程序獨立性、正當程序等一系列重要理念認知程度。觀念的轉變為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創造了良好的「軟環境」。
第三,刑事訴訟法自身存在著若乾重大弊端與疏漏,亟待「大修」。2000年全國人大常委會對刑事訴訟法實施狀況進行了一次認真、細致的執法大檢查,檢查的結果暴露出我國刑事訴訟中長期存在三大痼疾:刑訊逼供、超期羈押、律師辯護難。近年來理論界與實務界圍繞著這三大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與整治,提出了許多具有建設性的對策,但問題的最終解決還是要依賴於立法中對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2005年頻頻發生的一系列冤假錯案使得通過立法修改,遏制長期困擾中國刑事司法的三大痼疾這一社會實踐要求顯得更加突出。要切實解決中國刑事司法實踐中的問題,最大限度地避免冤案重演,是此次刑事訴訟法再修改的又一背景。
第四,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也是我國刑事訴訟制度走向現代化與國際化的必然之路。坦誠地講,中國刑事訴訟制度盡管有了二十多年的發展,但尚處於起步階段,與世界法治先行國家的刑事司法制度相比,差距還是比較大的。實際上,中國近年來法律制度的發展,在民商事方面進展較大,我們的民商事法律制度與世界法治發達國家相比,差距正在縮小,甚至在某些方面,還更為先進。但是我們的刑事訴訟制度、刑事訴訟法的發展、發達程度卻不容樂觀。這一推論可以從質的方面與量的方面兩個角度來證明:從「質」的角度來看,國際人權公約以及法治國家通行的一系列基本准則與制度在中國目前的刑事訴訟法中都處於缺失狀態,最簡單的例子是西方國家200多年前就已經確立的無罪推定原則,在21世紀的中國刑事訴訟法中仍然沒有得到明確的規定,這恐怕很難用「中國的國情」這一借口就能解釋得通;從「量」的角度來看,中國現行刑事訴訟法只有225個條文,2萬字多一點,這樣的一種條文規模在世界上是十分罕見的,須知刑事訴訟法本質上是一種程序法,它的功能就是告知執法人員、相關人如何操作,作為一部操作性質濃厚的法律必須完備、詳細,其條文數量應當多於實體法的條文數量,而我國刑法現在的條文數量都有448個,可見刑事訴訟法的條文真是少得可憐。由於條文數量少,規定粗,導致目前刑事司法實踐中真正發揮作用的是各個機關的司法解釋、內部規定,這種狀況與刑事訴訟的現代化、法治化、國際化的大趨勢是嚴重相悖的。總之,保質保量的推動刑事訴訟制度的國際化與現代化也呼喚著刑事訴訟法的再修改
⑩ 如何體現程序正當 新刑事訴訟法
程序性正義:認為有三種程序正義。
1. 純粹的程序正義:
不存在關於結果正當與否的任何標准,一切取決於程序要件的滿足,只要游戲規則公正,且被嚴格守,無論結果如何,都被認為是公正的。如賭博。
2. 完全的程序正義:
存在結果正當與否的獨立標准,並且合理的程序總是導致正當的結果。如分蛋糕理論。
3. 不完全的程序正義:
無論程序怎樣設計,都可能出現不公正的結果。如刑事訴訟。我們的任務是設計合理的程序,一方面使案件事實通過該程序進能盡可能地查明,另一方面即使事實難以查明,只要該程序本身公正且被嚴格遵守,控辯雙方仍都可以接受。案件事實查明(實體真實實現)之艱難,要求嚴格遵循合理之程序以消解敗訴者的不滿,同時使判決得到公眾的接受,使法院獲得信賴和權威。
這樣,程序就具有了兩方面的價值,一是外在價值,即功利價值,作為手段、工具的價值。表現為通過程序懲罰犯罪、釋放無辜。一是內在價值,即程序本身是不是善的、理性的,是不是尊重了個體的基本人格尊嚴。程序正義主要指的就是程序是內在價值。
一旦確立程序規則,就應當遵守,否則應負不利後果(程序法也是法,應當遵守)。美國的《量刑階段》,我國的重實體輕程序。
「訴訟法乃實體法發展之母體」。早期英國採取「訴訟方式」的程序、羅馬法中的「訴權」理論、現在法官實際上的解釋法律創製法律都說明程序法具有實體法形成之功能。
事訴訟:私力救濟、血親復仇——國家介入(從消極到積極,從自訴到公訴,由國家暴力取代個人暴力)。
刑事訴訟法:限制國家權力,保障公民權利。與憲法聯系最緊密。犯罪是個別的、特殊的,而國家的暴政,國家對個人權利的干預和侵犯卻可能是有組織的、大規模的,不僅背後有國家資源的支持,還難以救濟。因此自由主義哲學認為,國家權力的濫用才是最可怕的。寧可遭受犯罪的侵害,也不願遭受國家的暴政。由此有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陪審團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