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和律師

㈠ 陳世和律師：是敲詐勒索，還是反貪俠女

——重慶美女趙紅霞的雙重面相 在過幾天，引起全國民眾關注的重慶美女趙紅霞因涉嫌敲詐勒索一案就要在法院開審，案件據說因涉及重慶原北碚區委書記雷政富等十一名官員與趙紅霞的床上戲而不公開，想來法律有此隱私規定也屬應該，否則由美女們引出的貪腐案，庶幾成為一本紙醉淫迷的獵奇讀物。 本來，有關「溫柔陷井」的細節實非本文所能論及，這里，要探究的問題與美女、官員的床第隱私無關，而是透過美色的表相，從異化的法律多棱鏡中折射出當今頹墮的官場和病態的社會亂象。 饒有意味的是，民間憤憤不平，認為紅霞女有反貪之功卻被起訴；官府憂慮焦心的則是，如若效法趙紅霞，美人們只需人手一部小型攝錄機，官員們豈能逃脫石榴裙的誘惑陷井？ 於是，柿子專挑軟的捏，懲治趙紅霞便提上議事日程。僅就法律而言，我國刑法有如此之多的罪名，真是法網恢恢，還能讓趙紅霞成為漏網之魚？ 從狹義的刑法視角看，或許趙紅霞確有可能涉嫌敲詐勒索之罪。掠過起訴書簡略的罪行表述，趙氏受其老闆即同案被告肖燁唆使，勾引雷政富等十一位官員，並私下錄制錄像資料交給老闆，然後分成獲利。 以上所謂的簡單罪狀表述，如果機械地以《刑法》第274條敲詐勒索罪對號入座，趙氏受肖某唆使，按其指意攝錄顛鸞倒鳳之影像，是為共同的故意，構成刑法犯罪之主觀要件；而趙氏陪睡於官員，將私攝的錄像交於肖某，使其借機敲詐官員繼而獲利分成的行為，則構成刑法犯罪的客觀要件。 雖然，控方也貌似公正地宣稱，趙紅霞在本敲詐勒索一案中不是主犯，但控方對趙氏在本案地位中處於從犯地位的表態似有貓哭老鼠之嫌，不免讓人感到趙氏之罪板上釘釘。 然而，案情事實查證之重要就在於細節，如果主犯肖某隻是要求可憐的紅霞陪睡、偷攝錄像乃至分成，那麼，紅霞又怎能知悉肖某要錄像干什麼呢？從邏輯上可知，肖某要錄像亦有幾種可能：其（一）滿足其病態、畸形的淫亂心理需求；其（二）將錄像轉送具有淫亂心理需求之狐朋狗友；其（三）轉賣錄像給黃色製作商、銷售商等；其（四）可以作為繼續要挾趙紅霞等女子的材料，脅迫趙氏繼續為其性服務；其（五）作為敲詐與趙氏床第之戲的官員的材料。既然有如此之多的可能性，而其中前四種「可能」足以說明趙氏的受害者性質，那麼，在未開庭查清趙紅霞是否知悉其錄像作為必用於敲詐官員的材料之前，認定趙紅霞與肖某之間具有主觀上的犯意聯絡即共同故意為時尚早，如果趙紅霞在主觀意念上仍然認為有上述幾種可能，依照刑法犯罪構成的因果關系的唯一性、必然性理由及主觀上必備的共同故意之要件，認定趙紅霞構成敲詐勒索罪很難成立。 其實，趙紅霞只要沒有與肖某一起去現場敲詐雷政富等陪睡官員，或並不知敲詐的具體情形，趙紅霞便是受害者，她所分成之款項便是強作歡顏的辛酸份子錢，而不關乎敲詐的成功與否。 從社會慣例與江湖道義上看，肖某人是否直接實施敲詐，敲詐是否成功，均與紅霞無涉。紅霞只要陪睡，只要給肖某錄像資料，肖某就必須給付金錢，即使肖某沒有敲詐或者敲詐沒有得手，都必須支付（當然此款不符合工商稅法則是另一碼事）。因而紅霞的這份辛酸錢不應作為敲詐之款的狹義理解。 由是，將柔弱的紅霞綁架上敲詐的戰車，雖可一解重慶官府的心頭之恨，但卻反映了社會的悲涼及下層的艱辛與不幸。試想，一位年輕女子，因家境貧寒，社會地位卑下，尋工作無門，做生意無路，用正當手段不能謀生，只有淪落風塵、通過陪睡才能聊以度日。更為悲催的是，偷偷出賣姿色以為生計並不能平安度日，被毫無人性的老闆脅迫引誘錄制有關出賣自己身體的錄像，並將自己裸露的身體及其強顏歡笑的攝像資料毫無保留地交給老闆，這是怎樣的一種因果與悲涼！這種違背自己意志的被迫難道也是刑法意義的主觀故意嗎？這是怎樣的畸形與病態，怎麼能將趙紅霞違背自己意志的無奈，視為與老闆即主犯意志相一致的共同故意呢？紅霞在主觀上被脅迫、被欺騙的種種無奈，折射出法律的變態，將一位弱女子為謀生計的無奈想法，轉換為敲詐犯罪的主觀犯意，實質是對一位處於社會低層的草根女子的最大不公，即令對紅霞有從犯認定的讓度，也有可能鑄成冤案，讓陪睡的紅霞到監獄去「陪睡」，成為「官當」的犧牲品！ 誠然，對紅霞女的同情也不能反轉成為歌頌其反貪之功的理由。一介風塵女子，她沒有那樣高的覺悟，當不了「反貪反腐的女英雄」。雷政富等十一名官員栽在不雅照錄像之上，是紅霞老闆肖某的貪得無厭或吃獨食得罪了有心之人而被揭露後「一網打盡」的。雷政富及十一名官員落馬的教訓，在業內只能歸於運氣太差，而引起人們極大憤恨的，關鍵在於紙醉淫迷的動感攝像。但是，如果民眾持續把憤恨之怨的焦點集中在雷政富身上，有可能偏離公民聚焦的體制性思考與常態化的法治軌道。 無獨有偶，本案的意義哪裡僅僅只是趙紅霞與雷政富等十一名官員的床第腐朽，區區紅霞與雷政富等人之事，只是冰山一角。直白一點地說，這不是雷政富一人之事，也不是重慶這十一位與紅霞有染的官員之事，此乃權力之錯。如官員的權力被約束被限制被監督，權力在公平公正公開的條件下運行，民營企業家諸如肖燁之流何必下此惡套智擒官員？ 可是，難哦！要將大大小小的雷政富口袋裡暗藏的公章拿出來在陽光下使用，掃帚不到，灰塵豈能自己跑掉？ 或許，吃吃喝喝已經成為過去，反腐敗對付「吃喝」還可演繹一出出的拿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