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市法律援助
㈠ 前幾年鬧的轟轟動動的邯鄲王為軍告沙河康泰醫院的情況怎麼樣了
對於武安市邑城鎮農民王為軍來說,2004年5月14日是個終生難忘的日子。這一天,他剃掉了蓄養五年的披肩長發。五年前,王為軍「蓄發明志」,把違規輸血的醫院告上法庭,打起了轟動全國的艾滋病官司。五年後,他艱難地實現夙願。
而在很多人看來,「王為軍削發」似乎並不重要,真正引人關注之處在於,王為軍執著地打贏艾滋官司的現實意義及引發的思考。
等了五年的理發
5月14日,中央民族大學校園里的一個理發店。隨著理發師傅剪子的「喀嚓」一聲,王為軍的披肩長發被理掉了,他的兩行熱淚也撲簌而下。
「這頭發對我意義重大,我要將它帶走」,王為軍說,這些頭發見證了他打官司的整個艱難歷程。「好多人都知道我為什麼留頭發,不過他們現在一看到我理發了,就知道我的官司贏了。」王為軍小心地將頭發和胡須裝在一個塑料袋和煙盒裡。
「再過兩天就是妻子的五周年祭日,這縷頭發我要把它放到妻子的墳頭上,也算是告慰妻子的在天之靈。」王為軍眼裡布滿血絲,看了看身邊的女兒低垂下頭。
五年來,長發飄飄的王為軍每每拉著女兒的小手走在街頭,人流中總要有人回頭看上兩眼,但很少有人知道他那長發背後的酸楚。
「我就是要看看到底頭發長到多長,才能討回這個公道」。王為軍自1999年便決定不再理發,誓死要為妻子和女兒討個「說法」。他說:「只有到討回說法的那天,我才會將頭發剪掉。」這個朴實的漢子,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感。
每天晚上當女兒撫摸著王為軍的頭發時,他害怕女兒問為什麼留這么長的頭發、問媽媽得的什麼病,這些問題王為軍沒法跟她解釋。「過去我一直擔心,也許這孩子可能等不到明白事的那一天,等不到官司勝訴的那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現在看來女兒等到了。」王為軍說。
理過頭發的王為軍看上去很清爽,眼神也彷彿變得豁亮了好多。
遲來的勝訴
一場事關生命和健康的艾滋病官司,像"馬拉松"一樣打了幾個春秋,讓當事人王為軍有說不出的苦澀。
5月初的晌午,石家莊的天氣暖洋洋的。王為軍接到省高院的終審判決書,兩手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為等這一天,王為軍的頭發由當初的板寸已經長到垂過腰際,甚至華發早生。終於等到了這一天,34歲的漢子攥著判決書號啕大哭起來。
按照判決,王為軍及女兒獲得362042.55元的賠償。這筆賠償是用妻子因醫院違規輸血而感染艾滋病死亡,女兒因母乳喂養被感染上艾滋病毒換來的,其中充滿不盡的血和淚。
36萬元!是以一個幸福家庭的家破人亡為代價的。"這些錢怎麼就能彌補我和我的家庭蒙受的巨大損失?"王為軍說,僅就孩子的治療費,按照權威資料和專家的說法,要想延續女兒的生命就得需要超過1000萬元的巨款。因此王為軍將這次勝訴概括為"表面的勝局"。
在判決書中記者注意到有這樣一句話,"實際治療不足部分另行處理"。王為軍說,如有可能他將提起申訴或再另行起訴。他要讓女兒活下去!
"盡管表面上看自己贏了這場官司,我仍擔心判決最終不會得以執行。"這次到北京王為軍讓代理律師寫了份強制執行申請書。
女兒這七年
王為軍的女兒凱佳今年7歲了,但她已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來北京了。從來到這個世界時,她就與一個威脅生命的陰影"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相伴。為此,她曾一次次地從河北老家來到北京各大醫院,細數著自己的生命長度。
7歲的小凱佳,已經經歷了沉重而悲愴的人生---出生時,母親輸血感染了艾滋病毒;不到2歲,母親死於艾滋病;一個月後,小凱佳被查出是艾滋病毒攜帶者;與此同時,父親王為軍抱著她四處上訪、求醫;2歲時,父親起訴了給母親輸血的那家醫院;如今小凱佳7歲了,官司總算有了個了結。
小凱佳不怎麼愛說話,喜歡抿著小嘴呵呵地笑,腮幫上露著兩個深深的酒窩。不知情的陌生人,絲毫看不出她依然掙扎在生死邊緣。血液里肆意流淌著艾滋病毒,意味著鮮活的生命隨時隨地就可能在生活的風雨中枯萎。只有7歲的小凱佳當然還無法理解這種被死神時刻覬覦的滋味。
從石家莊專程趕到北京的《河北畫報》記者李勇,在給小凱佳拍照時說,"不知為啥,越是捕捉到小凱佳的可愛和美麗,我端鏡頭的手越是發抖。"拍攝完畢,小凱佳很乖巧地連說謝謝。王為軍說,這些年來帶著女兒四處上訪,凱佳已經見慣了人情冷暖。其實這本不是她這樣年紀的孩子該承受的。
不敢想的未來
王為軍和女兒註定成了艾滋病釀造的悲劇角色。對於王為軍來說,展望未來近乎是殘酷的。
王為軍曾到北京向有關專家咨詢過女兒的病情,得到的答復是:女兒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你,從以往的病歷看,母嬰感染艾滋病的活過五歲的不多。為此王為軍做好了思想准備。
而如今凱佳已經7歲了,隨時受到艾滋病魔的襲擾,經常感冒,高燒不退。王為軍總要及時地給孩子吃退燒葯,有時女兒吃葯吃煩了拒絕吃葯,王為軍忍痛也要把葯給女兒灌下去。「也許她還沒有感受到生命的花季,就已經不在了……」王為軍不敢再想下去。
記者先後六次見過小凱佳,每次的傷感越來越深。因為記者不知道,凱佳還能活多久。每次采訪回來,記者一直害怕得到王家的消息。
小凱佳依然快樂地過著每一天,認識和關注她的人都期望奇跡發生。王為軍也想通過記者告訴人們:「只要控制好感染途徑,艾滋病並不可怕,希望人們對患艾滋病的人多一些關愛,不要遠離他們。」
為了給女兒治病,王為軍把能借錢的親戚都借遍了,自己背上一屁股外債後,再也沒人願意借給他錢了。但女兒時刻離不開高昂的治療和檢查費用。
「現在有錢給孩子治病嗎?」記者問。
沉默良久王為軍告訴記者:「別說治病,就連吃飯都成問題,現在就靠兄弟姐妹們接濟的糧食過活,哪有錢治病……判決賠償現在一分錢還沒有兌現。」「即便能夠獲得一定的賠償,孩子已經成了艾滋病病毒攜帶者。」
王為軍害怕妻子的悲劇重演。
終生難忘好心人
"能打贏這場官司要感謝許多好心人,"王為軍說。
王為軍在北京理發前後,北京大學法學院婦女法律研究與服務中心的律師劉巍,始終陪伴著王為軍父女倆。這些年劉巍為這起馬拉松式的艾滋病官司一直免費提供法律援助,無數次奔波在北京和石家莊、邢台之間。用王為軍的話說,"讓我終生都報答不完呀"。
至今王為軍還清楚地記得劉巍在法庭上的一段精彩辯護:小凱佳來到人世間吃的第一口母乳就是帶有艾滋病病毒的,一出生她就在死亡線上掙扎。她沒有機會享受生活的陽光,這殘酷的折磨將伴隨至她生命的終結,她是天下最可憐的孩子!一個原本幸福和美的家庭就這樣被一袋血液摧毀了,請給一個公正的判決吧!
"說到這時劉巍哽咽得說不下去了,我也失聲痛哭,旁聽席上也響起了一片抽泣聲。"王為軍回憶起過去,眼圈又紅了。
和劉巍一起代理這起艾滋病官司的劉秀珍在石家莊工作,是個年過70的老律師。一次她和王為軍父女倆走在街上,被別人誤以為是親密的一家三代人呢。
"老太太真是用心貼近艾滋病人和家屬。"王為軍說,每次到石家莊或者北京都是劉秀珍給他們父女安排食宿,特別是對小凱佳,吃飯時,她要把好多好吃的夾到女兒的碗里;走路時,她總是要緊緊地拉著女兒的手,生怕一不小心跌倒。
王為軍說,自從打起艾滋病官司,全國好多媒體都曾關注報道過,《燕趙都市報》更是從未間斷。《中國青年報》的劉暢2000年幾經周折到家采訪時,她和同事蔣微微不僅將那次出差的稿費和補助全部給小凱佳買了東西,還倒貼了不少錢。原《南方周末》的壽蓓蓓得知王為軍來北京剪頭發,特意跑來看望他們父女倆。
重慶一個沒有留下名字的女大學生給小凱佳寄來了個布娃娃,裡面有個紙條這樣寫著:"小凱佳,雖然沒有見過你,但姐姐知道你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姐姐告訴你一個竅門,每天對著天空大笑兩聲,這一天你就會開開心心的……"
正是這么多的好心人,讓王為軍和小凱佳增添了生活的勇氣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