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四
㈠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是什么意思
牛顿有一位资助人兼好朋友叫哈雷,没错,就是那个曾经成功预言了“哈雷彗星”出现时间的哈雷。不过,他是一位无神论者。有一天牛顿邀请他来观赏自己的太阳系星体运行仪,哈雷惊叹不已地问道:“这仪器如此精妙,是谁制造的、怎么制造的?”牛顿说:自发地、随机产生的。”哈雷说:这不可能,肯定要
《酷说老子》第四章(4):牛顿、亚里士多德的“上帝”跟老子的“道”是同一个东西?
《酷说老子》第四章(4)医学证明:修行过程中竟然有患精神分裂症的风险?
《道德经》第四章【第五句】:
㊣原文: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
(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后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1、学术界对于老子的思想贡献有一个听起来十分反常的观点,什么观点?
他们认为老子在哲学上是一个革命家。
这怎么可能?老子不是一个复古保守的思想家吗?怎么会在哲学上搞创新和革命呢?这个观点当然也合理,但并不是全部事实,实际上我们大部分人都真的小看了老子本人思想的开创性和理念的先进性。有证据吗?有!
比如在上古时期,中国人本来也是迷信并且祭拜上帝或者天神的。
顺带一说,其实“上帝”这个词是中国本地早在三千多年前开始就开始流行的“土特产”,并不是二十世纪才从西方进口回来的“洋货”,只是这个词后来被传教士借去翻译《圣经》,一百多年下来,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这才使得人们普遍误以为“上帝”一直是基督教最高主宰的本称。言归正题,中国古籍《尚书》当中其实记载了很多关于“上帝和天”的案例,比如:
《虞书•舜典》曰:“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 《商书•汤誓》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商书•仲虺之诰》曰:“夏王有罪,矫诬上天。”
显而易见,“上帝和天”在商代是一种上到帝王下到平民普遍信仰的最高力量,但是老子在《道德经》中却明确表明:
道,象帝之先,天地之始,万物之母。
这些话放在古代,等于是站在科学的立场上彻底否定了古人的迷信思想。无异于大声宣告:
宇宙间没有人格化的上帝,只有神一样无处不在的最高规律——“道”。
2、在哲学史上,这样的思想无论出现在东方还是西方,都堪称一场前所未有的观念地震和理论革命,因为这样的人物,在文明史上少之又少,西方的这一场革命是由泰勒斯完成的,所以他被尊称为“哲学之祖”,我们要知道的是,直到今天,世界上依然有许多古老的民族尚未走出神话的世界。从这个角度来看:
西方有泰勒斯是西方的幸运,老子诞生在中国,同样是中国的幸运。
正是他们这样的人冥思苦索,率先从千万年来“神话世界”的土壤之下——破土而出,也正是他们这样的人第一次冲出迷信的边界,去追寻宇宙的本源,也正是他们这样的人最早敲开“人文世界”的大门,带领人类走出神话的迷雾,走向人间的烟火,走进文明的殿堂。我们甚至有理由怀疑,中国人一直没有发展出宗教信仰主要原因之一:
可能就是因为老子提出来的“道”过于精妙,以至于完全可以代替人们对上帝的精神依赖,所以几千年来无形中消解了人们对“人格神”的崇拜。
3、那么结合前文,老子的观点是:
道,是万物之宗,冲而不盈,存而不灭,而且在天地之前就存在。
庄子也认为:
“夫道......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存。①”
由此可知,道家思想中的“道”与古希腊大哲亚里士多德对“上帝”的描述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亚里士多德认为:
万事万物的存在,既是上一个事物的结果,又是下一个事件物的原因。所以万物是被一条巨大的因果链条捆绑在一起的,环环相扣,密不可分。
如果按照逻辑一直向本源回溯,那么:
必然有一个"最初的原因",唯有它自己不需要什么原因;必然有一个"第一推动力",唯有它自己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动力;必然有一个"不动的推动者",唯有它自己不需要被任何东西推动②。
而这个唯一的“最初的原因”、“第一推动力”和“不动的推动者”是谁呢?
没错,就是上帝。
4、我们都知道,大科学家牛顿就是亚里士多德的铁杆粉丝,所以他也一直都是上帝的信徒。那他为什么要研究物理学?很简单,纯粹只是业余爱好。其实牛顿一生共留下160多万字的著作,其中只有16%是研究自然科学的,剩下的全部都在探讨神学。结果没想到:
牛顿为了证明上帝的存在,顺便发现了三大定律。
牛顿有一位资助人兼好朋友叫哈雷,没错,就是那个曾经成功预言了“哈雷彗星”出现时间的哈雷。不过,他是一位无神论者。有一天牛顿邀请他来观赏自己的太阳系星体运行仪,哈雷惊叹不已地问道:
“这仪器如此精妙,是谁制造的、怎么制造的?”
牛顿说:
“自发地、随机产生的。”
哈雷说:
“这不可能,肯定要有人控制才行!”
牛顿反问道:
“既然你认为一个小小的星运仪都不可能自发地、随机地、偶然地产生,那阁下为什么坚持认为这庞大的宇宙及一切是随机、偶然地产生的呢?”
哈雷想反驳,却发现无从下口,只好沉默。不得不承认,牛顿的这个反问确实难以反驳,逻辑上无懈可击,直到今天,这依然是一个人类理性无法解决的千古难题。谈到这里,你可能会认为亚里士多德和牛顿都信仰的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格化上帝”,错了!这是一个天大的误解。其实他们两人口中的“上帝”跟中国老子笔下的“道”一样,都指的是藏在宇宙背后主宰一切的“自然之神”③,它无处不在,却遍寻不见。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中国维摩禅祖师傅大士(497—569)的一首诗偈:
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④。
看来,东西方的思想家们在寻找宇宙的终极问题上又一次殊途同归,又一次在人类理性的边界线上发生交汇。5、那么,综合以上所有大哲们的意见,我们可以确定:
道,自本自根,自果自因,先于万物而永恒不灭。
总之,“道”就好像是花果山上的孙悟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果真的如此,我想你心中可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
”我们是否永远也无法领悟出道呢?”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唐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替我们问过。6、唐朝有一名僧人曾经想出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拿去问当时的高僧崇慧禅师:
“达摩祖师没有来到中土之前,中国有没有佛法?”
崇慧禅师回答说:
“先别管他尚未来时怎么样,关键是你当下的事要怎么做?”
这个僧人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只好说:
“我无法领会,还请指点。”
崇慧禅师说了八个字,也是禅宗史上的千古名句: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⑤”
崇慧禅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其实佛法就如同万古长空,过去一直存在,未来也将永恒存在,那一朝风月又是什么意思呢?很简单,万古长空就是一朝风月,二者本质上没有区别。我们之所以觉得“万古长空”和“一朝风月”不同,是因为我们的心里有“时间”这个观念,我们认为时间是客观的物理存在,错了!其实时间是我们主观意识的构建出来的东西。7、
1967年,物理学界的两位物理学家合写出来一组颠覆时间的数学公式,叫惠勒—德维特方程式,简称“惠——德方程”,惠勒就是发明“黑洞”和“虫洞”这两个词的物理学家,德维特是他的同事,两个人共同创造的 “惠——德方程”成功地把“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融合起来了。
这组方程是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
整个二十世纪,全世界的物理学家们发现有两套大理论可以解释世界一切物理现象,一套是解释“微观世界”的量子力学,一套是解释“宏观宇宙”的广义相对论。
但是,这两套理论并不相容,量子力学不能解释宏观宇宙,相对论也无法运用到微观世界当中。爱因斯坦一辈子都在尝试寻找一套标准的物理方程式把这二者的矛盾统一起来,结果徒劳无功,最后死不瞑目。
没错,1967年物理学界诞生的惠勒—德维特方程,正是爱因斯坦梦寐以求却没有得到的物理学公式。
但是,这套物理公式唯一反常的,也是唯一遭受大多数物理学家反对的地方就在于:
此方程在融合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演算过程中,“时间”这个变量竟然也在“量子力学方程”和“相对论公式”之间的转化中被互相抵消了。
也就是说:
惠勒—德维特方程的融合如果要成立,量子力学和相对论如果要统一,那么时间必须等于0。
那没问题就来了,时间怎么能不参与呢?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怎么能单独停留在宇宙之外呢?况且根据物理学的定义和法则,宇宙是没有“之外”的,我们都被囊括在宇宙之中。
除非,时间不存在。
没错,物理学家们对“惠——德方程”有很多推测,其中最普遍的一个推测就是:
时间根本不存在——宇宙就像电影,只是一幅幅静态图片的连续化,时间只是人们主观用来度量事物变化的一个工具而已。
比如我们看见日出日落,看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看见墙上的钟表在不断地向前移动,于是觉得有时间在——“流逝”。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发生变化,包括我们脑海里的观念也保持静止状态,那么我们还会觉得有时间存在吗?恐怕不会。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时间只是随着事物变化而伴随出来的一个附属品,只是空间的“影子”,空间是比时间更本质的东西。由此继续推导,那么在任何一个时刻,宇宙都是简单地由众多个处在不同位置的不同物体组成。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宇宙的每一种形态,都是独立地、永恒地存在着,并没有随着所谓的“时间”消逝。
也就是说:
”我们实际上同时置身于无数个永恒的独立画面中,每一幅画面包括此时此刻的万物众生。
换而言之:
时间既不存在,但又无处不在。
没错,如果我们透过“时间既存在又不存在”这副眼镜去看待宇宙的话,就能够轻易地看到连爱因斯坦都死不瞑目的真理。当然,信不信由你,毕竟这是一个连大多数物理学家都难以接受的反常理论。而且更值得注意的是,有医学研究表明:
如果一个人的主观时间感与客观环境发生错位或者不同步,很可能会导致精神分裂症⑥。这也很可能是古往今来许多修行求道者后来走火入魔和精神失常的原因。
8、现在我们回到之前的公案,崇慧禅师一看这个僧人听到“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八个字竟然一言不发,沉默良久,知道他悟性不高,只好继续开导说:
“佛在我心,跟达摩来没来没有关系。”
可惜的是,这个僧人还是没有听懂。那么崇慧禅师究竟想表达什么呢?当我们了解了“惠勒—德维特方程”之后或许就更能深切的接受:
未来和过去,一个是已经逝去,一个是尚未到来,二者本质上都是虚幻的,并不真实存在。我们唯一能体验到的只有“当下”,唯一能感受存在的只有“此时此刻”。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好像一条瀑布,瀑布有两个矛盾统一的特点:
第一,不断在流动; 第二,永恒在流动。
不断在流动,在形态上就等于是连绵不绝的未来和过去;永恒在流动,在形态上就相当于是永远不变的“现在”,永远不灭的此时此刻。没错,瀑布既是变化的,又是不变的,既是连绵不绝的,又是无限切割的,这种现象就叫做“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因为万古长空,就是一朝风月,一朝风月,就是万古长空。9、所以,当我们理解了时间的本质,自然就会自动地消解掉“达摩祖师没有来到中土之前,中国有没有佛法?”这个问题,因为在佛法的终极理论系统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又何来的之前和之后?又何来的中国佛法是诞生在达摩之前还是达摩之后?换句话说:
只要你的心能够突破“时间”的束缚,不被“过去”和“未来”的虚幻连续性所迷惑,了悟当下,直见本心,那么无论达摩来还是没来,佛法都永恒存在。
这就是崇慧禅师所说的:
“佛在我心,无关达摩来还是没来。”
这也是孔子为什么会在晚年感慨“朝闻道,夕死可矣!⑦”的根本原因,因为一旦“闻道”开悟,就等于是勘破了时间的虚幻性,连“万古”与“一朝”都没有分别,何况是一朝一夕?二十世纪西方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维特根斯坦同样悟出了这个道理,他的著作中有这么一段哲学史上的经典名句:
如果我们把永恒看做是无时间感而不是时间的无限连续,那么永恒属于活在当下的人⑧。
对啊!“道”不就是如此吗?其实这个僧人的问题就等同于是在问:
在老子未出生以前,中国有没有道?
怎么会没有呢!道在一直都在,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只是我们要从当下的“一朝风月”中去寻找。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了“万古长空”,并领悟了根本不存在什么“万古长空”,而且还没有精神分裂的话,很可能就一念成佛,与道同在。
刹那即是永恒!
第四章【完】
【参考资料】:
1、《庄子•大宗师》2、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十二卷》、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第八章•第五节》3、阎康年. 论牛顿的引力思想和科学上的上帝观[J]. 自然科学史研究,1988,7(2):158-169.4、《指月录•卷二》5、《五灯会元•卷二》6、张琪, 王亚, 黄佳, 赵晴, 李占江, & 陈楚侨. (2013). 精神分裂症患者与分裂型人格个体的时间加工行为特点.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27(7), 544-549.7《论语•里仁》8、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6.4311》
作者:紫侠狼,90后文字狂生,夜色如墨,月光如我。
㈡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道是不可见的虚体,虽空虚无形,但它的作用却无穷无尽,不可估量它是那样深邃,好像是万物的主宰。
该句出自《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冲”,即中和、虚中之义。是言阴阳造化的机理。“或不盈”,不自满之义。大道以虚为体,以和为用。以虚为体者,体之于静也;以和为用者,用之于中也。故“冲”之所用,就是无为自然。换言之,冲就是虚而不满,但又源远流长,绵绵不绝。
“冲而用之”的内涵,就是用中之道,凡事执两用中,器物不盈满才能盛物;山谷不盈,才能纳气;江海不盈,才能汇聚千流。
凡是太过尖锐,或是呆滞不化的心念,便需冲之,使之平息。倘若尚有纷纭扰乱,纠缠不清的杂念,需要冲虚解脱。对于气息与精神,也要保养不拘,任其冲而不盈。如此存养纯熟,太和之炁,自然畅通无阻;心中的天地,自能太平祥和。
(2)道德经第四扩展阅读
老子说“道”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永远注不满却也永远不会空,庄子也说过“道”是广阔深远,用之不竭的,就像可纳百川的大海,又像无穷无尽的神秘难测的虚空。
因为大海永不满溢,所以才有千万条河流汇聚于此。而“道”的虚幻也正是他的源泉所在,正是因为他的虚无才使他的作用无穷无尽,深邃可包容世间万物,乃万事万物的根本。
“道”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看似飘渺,可又真实存在。顺应道的人,能够看见“道:,对于背道而驰的人,道就不存在,而且遥不可及。
真正的”道“是没有锋芒纷扰,与万物浑然一体,因此”道“是圆润谦卑的,可也因此深奥莫测,这才是真正的智慧,有点像”大智若愚“。
㈢ 《道德经》全文,及翻译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 随。恒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 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如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 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 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 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 涣兮其若凌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泊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 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
《老子》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累累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 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 ,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 哉!诚全而归之。
《老子》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 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 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 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 ,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 。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 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 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智不割。
《老子》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 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老子》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 。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 不得已,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老子》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 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 ,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 。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老子》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老子》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知足者富。 强行者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 死而不亡者寿。
《老子》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 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 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老子》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 足闻,用之不足既。
子》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 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老子》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 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 自正。
《老子》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 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老子》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 生;侯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 ,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正, 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 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致誉无誉。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老子》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老子》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 。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 明道若昧; 进道若退; 夷道若颣; 上德若谷; 广德若不足; 建德若偷; 质真若渝; 大白若辱; 大方无隅; 大器晚成;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 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
《老子》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老子》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老子》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老子》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老子》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
《老子》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老子》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老子》第四十九章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 孩之。 《老子》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 死地,亦十有三。 夫何故?以其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 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用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 无死地。
《老子》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 ,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老子》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
《老子》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老子》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 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老子》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 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脧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老子》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老子》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 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 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老子》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是以圣人方而不割 ,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 ,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老子》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夫为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 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 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老子》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老子》第六十一章
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 故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过欲兼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 得所欲,大者宜为下。
《老子》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老子》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老子》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老子》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 天下莫能与之争。
《老子》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 也夫!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老子》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 为之下。
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老子》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 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
《老子》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老子》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也。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 ,是以不病。
《老子》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老子》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老子》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 杀之,孰敢?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 希有不伤其手矣。
《老子》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 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老子》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老子》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 者补之。 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 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老子》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正言若反。
《老子》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馀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老子》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 ,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 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老子》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㈣ 道德经第四章给人以揭示了什么道理
这一章主要是老子描述他心中的“道”,道是虚空的,唯其虚空,所以能包含万物。
㈤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原文]
道冲①,而用之有弗盈也②。渊呵③!似万物之宗④。锉其兑⑤,解其纷⑥,和其光⑦,同其尘⑧。湛呵⑨!似或存⑩。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⑾。
[译文]
大“道”空虚开形,但它的作用又是无穷无尽。深远啊!它好象万物的祖宗。消磨它的锋锐,消除它的纷扰,调和它的光辉,混同于尘垢。隐没不见啊,又好象实际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后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注释]
①冲:通盅(chong ),器物虚空,比喻空虚。
②有弗盈:有,通又。盈:满,引申为尽。
③渊:深远。呵(a):语助词,表示停顿。
④宗:祖宗,祖先。
⑤锉其兑:锉(cuo ):消磨,折去。兑( rui):通锐,锐利、锋利。锉其锐:消磨掉它的锐气。
⑥ 解其纷:消解掉它的纠纷。
⑦和其光 :调和隐蔽它的光芒。
⑧同其尘:把自己混同于尘俗。以上四个“其”字,都是说的道本身的属性。
⑨湛(zhan):沉没,引申为隐约的意思。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说,古书中“浮沉”的“沉”多写作“湛”。“湛”、“沉”古代读音相同。这里用来形容“道”隐没于冥暗之中,不见形迹。
⑩似或存:似乎存在。连同上文“湛呵”,形容“道”若无若存。参见第十四章“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等句,理解其意。
⑾象:似。
[引语]
在本章里,老子仍然在论述“道”的内涵。他认为,“道”是虚体的,无形无象,人们视而不见,触而不着,只能依赖于意识去感知它。虽然“道”是虚体的,但它并非一无所有,而是蕴含着物质世界的创造性因素。这种因素极为丰富,极其久远,存在于天帝产生之先。因而,创造宇宙天地万物自然界的是“道”,而不是天帝。这样,老子从物质方面再次解释了“道”的属性。
承接第一章内容“无形”,老子称颂“道”虽然虚不见形,但不是空无所有,从“横”的角度谈,“道”而是无限博大,用之不尽;再从“纵”的角度谈;“道”又是无限深远,无以追溯其来历,它好象是自然万物的祖宗,又好象是天帝(上帝)的祖先。从此说来,不是上帝(天帝)造物,而是“道”生上帝(天帝),继生万物。“道”的作用是宇宙至高无上的主宰。
[评析]
在本章里,老子通过形容和比喻,给“道”具体作以描述。本来老子认为“道”是不可以名状的,实际上“道可道,非常道”就是“道”的一种写状,这里又接着描写“道”的形象。
老子说,道是空虚无形的,但它所能发挥的作用却是无法限量的,是无穷无尽而且永远不会枯竭。它是万事万物的宗主,支配着一切事物,是宇宙天地存在和发展变化必须依赖的力量。在这里,老子自问:“道”是从哪里产生出来的呢?他没有作出正面回答,而是说它存在于天帝现相之前。既然在天帝产生以前,那么天帝也就无疑是由“道”产生出来的。由此,研究者们得出结论,认为老子确实提出了无神论的思想。
也有的学者把老子的“道”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相提并论,认为这两个范畴的内涵非常接近。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是永恒的存在,万事万物皆依“逻各斯”而产生。但它不是任何神或者任何人所创造的,而是创造世界的种子,是一种“以太”的物体。“逻各斯”无时无处不存在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但人们却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然而它的存在是确实的。(可参阅《古希腊罗马哲学》第17—26页)老子的“道”同样具有“罗各斯”的这些属性和职能,二者的形象十分近似。
在前四章里,老子集中提出了“道”是宇宙的本原,而且先于天帝而存在;事物都是互相矛盾而存在的,并且处于变化发展之中等观点。此外,老子还提出了他自己对社会政治和人生处世的某些基本观点。这些学说无不充满智慧的蕴含。
[解读] 思想的放荡
把“道”喻为一只肚内空虚的容器,是对其神秘性、不可触摸性和无限作用的最直观和最形象的譬喻。哲理的揭示,只有扎根于形象,才会使蕴含的丰富性、概括性、抽象性和外延性得到能动和富于想象力的发挥,老子对道的这种不拘常规的描述方式,给予后来道家人物自由放荡的思想和行为以先导和启迪意义。
最引人深思的例子,是对庄子作品中深邃的哲理发挥和艺术形象想象力的极度夸张的影响。《庄子·德充符》写了好几个奇丑无比的得道之士,如断脚的叔山无趾,生着瘤子的瓮大瘿,弯腰驼背又没有嘴唇的支离无胯,等等。可这样的人,偏偏国君看其顺眼,男人们乐于相处,女人们甚至争着相嫁。究其缘由,就因为这些人悟道天然,形显而德美,内在的道德美胜过了外在的形体丑。《庄子》一书中,像这样用放荡的思维和古怪的事例来阐说道理的篇章,可谓比比皆是。他说厉鬼与西施“道通为一”,说中央之帝浑地被人为凿出“七窍“而丢了命,诸如此类,都体现出这种特征。
这种超常规的思维方式,对于后来魏晋时期玄学的自由发挥,也有其直接的承袭关系。玄学在残酷的政治高压下,以真对世俗礼教的束缚,主张人性的解放、服膺于自然为其宗旨。号称付林七贤的刘伶,佯狂纵酒,放荡形骸。一次,他饮酒大醉,脱衣裸形在屋里。有人因此而嘲笑他,刘伶却回答说:“我把天地当作房屋,房屋当作衣裤,你又为什么走到我的裤子中来呢?”这种看似怪诞的言行,却真实反映了清谈人物对人与自然关系、以及对道的特性的理解。老子说:“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家思想主张人与自然关系的谐合,追求个人的生活方式、思想、道德和行为准则与道、自然、天地相契合的最高境界。刘伶的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行,正是对世俗和礼教的唾弃,正是把自己的精神、肉体融合到自然广大深厚怀抱里的一种实践。
“越名教而任自然”,这是魏晋名士的名言。对现实礼教的鄙弃,对自然天性的追求,使得思想放荡、性格不羁的他们,在世俗的眼中总是显得那么奇异怪诞、格格不入。那个临刑前还要弹奏一曲《广陵散》的嵇康,就是一个敢于怀疑和批判的思想放荡者。他竟然对一向被视为“凶逆”的管叔、蔡叔给予新评价,认为其“未为不贤”,只是“不达圣权”而已;不仅如此,他还无法无天的‘非汤武而薄周孔。’诸如此类,他都表现出一种独立不羁的人格精神,千载而后,仍让人不能不感叹敬佩。
㈥ <道德经>第四章中“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谁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包括到每个字!谢谢!
原文复:
道冲,而用之制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子,象帝之先。
译文:
“道”是虚空又无形状的,可它却是世间万物永无穷尽的源泉。
它像深渊一样广大,真不愧是世间万物的宗主。
它永远也不显露锋芒,它能以简驭繁,解除世间的纷乱。它对一切都无偏见,遇见光就和光相拥,碰到尘埃就和尘埃混同。
它看起来好象什么也没有,说它没有似乎又存在。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产生出来的,好象在天帝之前就已经有了。
只有心怀天地、洞悉天、地、人的智者才会有此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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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众妙之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有欲以观其窍。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为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朱子云:“道犹路也,人之所共同也”。其实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理,故谓之道。天地未判以前,此道悬于太空;天地既辟以后,此道寄诸天壤。是道也,何道也?先天地而长存,后天地而不敝。生于天地之先,混于虚无之内,无可见、亦无可闻。故太上曰:以言乎道,费而隐,实无可道;所可道者,皆道之发见耳,非真常之道也。以言乎名,虚而无物,实无可名;所可言者,皆道之糟粕耳,非真常之名也。人不知道,曷观之《诗》乎!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道不可有言矣!又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道不可无称矣。须知至无之内,有至有者存;至虚之中,有至实者在。道真不可以方所言也。太上慈悲渡世,广为说法,曰:鸿蒙未兆之先,原是浑浑沦沦,绝无半点形象——虽曰无名,而天地人物咸育个中。此所以为天地之始也。及其静之既久,气机一动,则有可名,而氤氤氲氲,一段太和元气,流行宇宙,养育群生。此所以为万物之母也。始者,天地未开之前,一团元气在抱也;母者,天地既辟之后,化生万物是也。
学人下手之初,别无他术,惟有一心端坐,万念悉捐,垂帘观照。心之下,肾之上,仿佛有个虚无窟子。神神相照,息息常归,任其一往一来,但以神气两者凝注中宫为主。不倾刻间,神气打成一片矣。于是听其混混沌沌,不起一明觉心。久之恍恍惚惚,入于无何有之乡焉。斯时也,不知神之入气,气之归神,浑然一无人无我、何地何天景象,而又非昏聩也——若使昏聩,适成枯木死灰。修士至此,当灭动心,不灭照心。惟是智而若愚,慧而不用。于无知无觉之际,忽然一觉而动,即太极开基。须知此一觉中,自自然然,不由感附,才是我本来真觉。
道家为之玄关妙窍,只在一呼一吸之间。其吸而入也,则为阴、为静、为无;其呼而出也,则为阳、为动、为有。即此一息之微,亦有妙窍。人欲修成正觉,惟此一觉而动之时,有个实实在在、的的确确、无念虑、无渣滓一个本来人在。故曰天地有此一觉而生万万物,人有此一觉而结金丹。但此一觉如电光石火,当前则是,转眼即非,所争只毫厘间耳。学者务于平时审得清,临机方把得住。古来大觉如来,亦无非此一觉积累而成也。
修士兴工,不从无欲有欲、观妙观窍下手,又从何处以为本乎?虽然,无与有、妙与窍,无非阴静阳动,一气判为二气,二气仍归一气而已矣。以其静久而动,无中生有,名为一阳生、活子时;以其动极复静,有又还无,名曰复命归根。要皆一太极所判之阴阳也。两者虽异名,而实同出一源——太上为之一玄。玄者,深远之谓也。学者欲得玄道,必静之又静,定而又定,其中浑然无事,是为无欲观妙。此一玄也。及气机一动,虽有知,却又不生一知之见;虽有动,却又不存一动之想。有一心,无二念,是为有欲观窍。此又一玄也。至于玄之又玄,实为归根之所,非众妙之门而何?所惜者,凡人有此妙窍,不知直养,是以旋开旋闭,不至耗尽而不已。至人于玄关窍开时,一眼觑定,一手拿定,操存涵养,不使须臾或离,所以直造无上根源,而成大觉金仙。
下手工夫,在玄关一窍。太上首章即将无名有名、观妙观窍指出,足见修道之要,除此一个玄关窍,余无可进步也。故开头四句,说大道根源,实属无形无状,不可思议穷究。惟天地未开之初,混混沌沌,无可端倪,即如人直养于静时也。天地忽辟之际,静极而动,一觉而醒,即人侦气于动,为炼丹之始基。第此转眼之间,非有智珠慧剑,不能得也。要之,念头起处为玄牝,实为开天辟地之端。自古神仙,无不由此一觉而动之机造成。又曰无欲观妙,有欲观窍,两者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故同出而异名。凡有形象者,可得而思量度卜,若此妙窍,无而有,有而无,实不可以方所名状。纵舌如悬河,亦不能道其一字,所以谓之玄玄。学者亦不有视为杳冥,毫不穷究一个实际下落。果于此寻出的的确确处,在人视为恍惚,在我实有把凭。久之著手生春,头头是道矣。
第二章 功成弗居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惟弗居,是以不去。
古云:“劝君穷取生身处,返本还原是药王。”又曰:“穷取生身受命初,莫怪天机都泄尽。”由是观之,足见受命之初,浑然天理,无有瑕疵,彼说美说恶,说善说丑,皆为道之害也。夫大道究何状哉?在儒家曰“隐微”,其中有不睹不闻之要;释家曰:“那个”,其中有无善无恶之真;道家曰“玄关”,其中有无思无虑之密。大道根源,端本于此。一经想像,便落窝臼;一经拟议,便堕筌蹄。虽古来神仙,赞叹道妙,曰美曰善,要皆恍惚其象,非实有端倪。盖以为善也,就有恶对;以为美也,就有丑对。又况美在是,恶亦在是;善在是,丑亦在是。此殆后天阴阳有对待,有胜负参差,而非先天一元之气也。故太上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是知人不求虚无一气,而第言美之为美,善之为善,是亦舍本而逐末也。
太上特示下手之工,为大众告曰:凡人打坐之始,务将万缘放下,了无一事介于胸中,惟是垂帘塞兑,观照虚无丹田,即凝神又调息,即调息又凝神,如此久之,神气并成一团,倾刻间入于杳冥之地,此无为也;及无之至极,忽然一觉而动,此有为焉。我于此一念从规中起,混混续续、兀兀腾腾,神依气立,气依神行,无知有知,无觉有觉,即玄牝之门立矣。由是恪守规中,凝神象外。一呼一吸,一往一来,务令气归玄窍。息息任天然,即天地人物之根,圣贤仙佛之本,此最为吾道家秘密天机,不容轻泄者也。
修士行持,与其求之无极不可捉摸,何如求之阴阳更有实据:曰有无相生,不过动而静,静而动,出玄入牝,燮理阴阳也。难易相成,不过刚而柔,柔而刚,鼎炉琴剑,一烹一温也。长短相形,即出入呼吸,任督往来,前行短、后行长之谓也。高下相倾,即火在上而使之降,水在下而使之升,上下颠倒坎离之妙用也。音声相和,即神融气畅,百脉流通,不啻鸣鹤呼群,同声相应,不召自来也。前后相随,即子驰于后,午降于前,乾坤交媾,和合一团,依依不舍也。此数者皆由后天之阴阳,而返先天之无极也。圣人知道之本源冲漠无朕,浩荡无痕——其处事也,以无为为尚,而共仰恭己垂裳之风;其行教也,则以不言为宗,而自喻过化存神之妙。圣人作而万物睹,又何难之有哉?自此耕田凿井,被生成而竟忘其行;开源节流,勤导化而并化其迹。即使功满乾坤,名闻天下,而圣人若耻,为虚名未尝有实绩也。夫岂若《书》云:汝惟不矜不伐,天下莫与争能、争功者,尚有弭人争竞之想哉?此殆归于神化之域,淡定之天,一惟自适其乐,而不忘自得之真。古言视富贵如浮云,弃功名如敝履者,其斯之谓欤?虽然,道成德自立,实至名自归。圣人纵不居功,而天下后世,咸称道不衰。是不言功而功同日月,不言名而名重古今。夫惟弗居,是以不去也。
学者须从虚极静笃中,养出无美无善之真出来,才算修炼有本。其道惟何?玄关窍也!舍此则无生矣。修道者舍此玄关一窍,别无所谓道矣!如以美善为道,亦属后天尘垢。太上以此言警之,望人因流而溯源也。不然,美善之称,亦三代以下之君子,又乌可厚非哉。
《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阳非道,阴亦非道,道其在阴阳之间乎!又况道者理也,阴阳者气也。理无气不立,气无理不行。单言道实无端倪可状,惟即阴阳发见者观之,庶确有实据。此章言无善无美之真,直抉大道根源,望人端本立极,以为修身治世之基。有无易难数句,是教人由有对待之阴阳,返乎真一之气。其中又教人从有无相入处,寻出玄关一窍,为炼丹之本根。至于守中养丹,阳生活子,运转河车,亦无不层层抉破。惟圣人直指其源,故恭己无为,不言而信,虽有生有为,而在己毫无德色。迨至功成告退,视富贵为不足重轻,非圣人孰能与于斯学?学者玩索而有得,非但下手有基,即通天亦有路矣。他注云:天下皆知美善之所以为美善,则自不为恶与不善矣。此讲亦是。但太上之经,多在源头上说,不落二乘。
第三章 不见可欲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圣人之治天下也,与其有为,不如无为,尤不知有为而无为。其化民成俗也,与其能感,不如能化,尤不如相安于无事之为得。是以尧舜恭己垂裳,而四方悉昭风动,此如何之化理哉?不过上无心而民自静,上无好而民自正,上无欲而民自定耳。否则,纷纷扰扰,自以为与民兴利除弊,而不知其扰民也实甚。故曰,民本无争也,而上争夺之;民本无贪也,而上贪婪之;民本无思无欲也,而上以奇技、淫巧、鲜衣、美食先导之。欲其不争不贪无嗜无好也得乎?苟能修其身,正其心,恬然淡然,毫无事事,不以贤能相尚,则民自安靖而不争矣;不以难得之货为贵,则民重廉耻,而不为盗矣。且声色货利之场不一,属于目则无见无欲,己与民各适其自在之天,而虚灵活泼之神,自常应常静而不乱矣。此事岂异人任哉?惟圣人摒除耳目,斩断邪私,抱一以空其心。心空则炼丹有本。由是而采天地灵阳之气,以化阴精,日积月累,自然阴精消灭,而阳气滋长,则实腹以全其形,所谓以道凝身,以术延命,即是超生拔死之法。而且专气致柔,如婴儿之力弱,不能持物然。虽至柔也,而动则刚。观其浩浩渊渊,兀兀腾腾,真可包天地有余。一切知觉之心,嗜欲之性,不知消归何有?圣人以此修身。即以此治世,在己无知无欲——不但愚者混混沌沌,上合于穆之天;即聪明才智之儒,平日矜能恃智,惟恐以不逞为忧。至此已淡恬无事,自志其知识之私,一归浑朴。此能为而不为,非不能也,实不敢也。虽然,人生天地间不能逃虚空而独超物外,必有人伦日用之道,又乌得不为哉?然顺其自然,行所无事,虽有为,仍无为也——亦犹天不言而自化,四时代宣其教矣;帝无为而自治,百官代理其政矣。为者其迹,不为者其神。是以南面端拱,天下悉庆平成,猗欤盛哉!
道本平常,不矜新颖,不尚奇异。如国家尊贤,原是美事,若以此相夸相尚,则贤者固贤,而不肖者亦将饰为贤。甚至贤以否为否,而不肖者又以贤为否,于是争端起矣。彼此互相标榜,迭为党援,而天下自此多事矣。国家理财,亦是常经,而若贵异物,宝远货,则民必梯山航海,冒险履危,不辞跋涉之苦、性命之忧,搜罗而致之朝廷。至求之不得,千方百计,虽奸盗劫夺所不顾也。至于衣服饮食,亦日用之常,而若食必珍羞,衣求锦绣,见可欲而欲之,奢风何日正也?是以圣人内重外轻,必虚心以养神,实腹以养气,令神气打成一片,流行一身之中——条畅融和,苏绵快乐,而志弱矣;且神静如岳,气顺如泉,而骨强矣。常常抱一,刻刻守中,非独一己无欲无思,即聪明才智之士,亦观感而自化,不敢妄有所为。或曰有为,则纷更致诮;无为则清净贻讥,为不为之间,亦几难矣。讵之顺理而为,非有冒昧以为,有为仍与无为等。所以孔子赞舜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欤?
第四章 和光同尘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谁家子,象帝之先。
帝者,上帝也。先者,无始之始也。
道者何?太和一气,充满乾坤,其量包乎天地,其神贯乎古今,其德暨乎九州万国。胎卵湿化,飞潜动植之类,无在而无不在也。道之大何如也?顾其为体也,空空洞洞,浑无一物,若不见,为有余;及其发而为用,冲和在抱,施之此而此宜,措之彼而彼当。《诗》曰:“左之左之,无不宜之;右之右之,无不有之。”真若百川朝海,而海不见盈也。不诚为万物之宗旨哉?孔子曰:“鬼神之为德,休物无遗。”又曰:“语小莫破,语大莫载。”其浩浩渊渊,实有不可穷究者。道之难状如此,后之人又从何而修乎?太上慈悯凡人,乃指其要曰:凡人之不能入道者,皆由才智之士,自恃自恣,任意纵横,于以锢蔽虚灵而不见耳。兹欲修道,须知聪明智慧,皆为障道之魔,从此黜聪堕明,屏其耳目之私,悉归混沌,而一切矜才恃智,傲物凌人之锐气,概挫折而无存,则人心死而道心生,知见灭而慧见昭矣。先儒谓:聪明才智之人不足畏,惟沉潜入道、澄心观理者为可畏,斯言不诚然乎?修行人务以沉神汰虑、寡欲清心为主。那知觉思虑之神、恶妄杂伪之念,纷纷扰扰,此念未休,彼念又起,前思未息,后思又来。我必自劝自勉,自宽自解——如乱丝之纠缠,我必寻其头绪而理之;若蔓草之荒芜,我必拔其根株而夷之。如此则纷纭悉解,而天君常泰矣。虽然,此独居习静之功,犹未及于闹处也。苟能静而不能动,犹是无本之学。必静时省察,一到热闹场中,尤要竞竞致慎!凡事让人以先,我处其后,尊人以上,我甘自下。若此则与世无忤,与人无争焉。又况好同恶异,世俗大体皆然。我惟有随波逐流,从其类而和之,虽有光明正大之怀,我决不露其圭角。惟有默识其机,暗持其体,同己者好之,异己者听之。所以鲁人猎较,孔子亦猎较。古圣人当大道未明之时,莫不以此混俗也。又观六祖得衣钵之后,道果虽圆,尚未尽其微妙,由是留形住世,积功了道,隐于四会山中,猎夫与居,恬不为怪,所以得免于难。若非和光同尘,乌能长保其身?由此动静交修,常变有权,则本来一点湛寂虚明之体,自然常常在抱,而又非果在也:若有所在,若有所存,却无所存,一片灵光,闪灼于金庭之下。此道究何道哉?生于天地之先,混于虚无之内,吾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去,究为谁氏之子也?经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其斯为大道之玄妙欤?!帝之先有何象?亦不过混沌未开,鸿蒙未判,清空一气而已矣。迨一元方兆,万象回春,道发散于天地人物之间,而无从窥测,修士欲明道体,请于天地将开未开,未开忽开而揣度之,则得道之原,而下手不患无基矣。
太上将道之体,画个样子与人看,又教体道者欲修大道,先认道源。欲寻道源,先从自家心性中闲邪存诚,自下学循循修之,久则底于神化之域,方知吾心性中有至道之精,常常不离怀抱也。须从静中寻出端倪,用存养省察之功,以保守天真,不以盛气凌人,不以繁冗乱性,即张子所谓解脱人欲之私也。拨开云雾,洞见青天;轩断葛藤,独露真面。一旦动与人交,不知有光埋光,在尘混尘,或显才智,或炫功能,抑或现烟霞泉石之身,露清致高标之态,历观往古,惹祸招灾,为大道之害者不少。如汉朝常锢之禁,晋时清流之祸,虽缘小人之奸,亦由己不知明哲保身之道也。人能混俗和光,与世同尘,一若灵芝与众草为伍,凤凰偕群鸟并飞,不闻其香而益香,不见其高而益高。如是藏拙,如是直养,则湛寂真常之道,则恍惚于眉目间,不存而若存,有象而无象。《中庸》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非居帝之先而何?
第五章 不知守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天地间生生化化,变动不拘者,全凭此一元真气,主持其间。上柱天,下柱地,中通人物,无有或外者焉。此气之浑浑沦沦,主宰万物,有条不紊者曰理。此气之浩浩荡荡,弥纶万有,宛转流通者曰气。理气合一曰仁。故先儒曰:“仁者人欲尽净,天理流行,无一毫人为之伪。”又曰:“生生之谓仁。”要之,仁者如果木之有仁,其间生理生气,无不完具。天地生万物,圣人养万民,无非此理此气为之贯通,夫岂区区于事为见耶?故太上设言以明道曰:向使天地无此一腔生气,惟有春夏秋冬寒暑温凉之教,以往来运度,则万物无所禀赋,气何由受,形何由成?其视万物也,不啻刍狗之轻,毫不足珍重者然,有日见其消磨而已。又使圣人无此真元心体,惟仗公卿僚寀,文诰法制之颁,以训戒凡民,则草野无由观感,人何以化、家何以足?真是视斯民如刍狗之贱,全不关痛痒者然,有日见其摧残而已。顾何以天地无心,而风云雨露,无物不包含个中?圣人忘言,而辅相裁成,无人不嬉游宇内?足见天地圣人,皆本此一元真气,贯注乎民物之间——虽有剥削,亦有生成;虽有刑威,亦有德化。是天地圣人之不仁,正天地圣人仁之至处。人不知圣,盍观天地:上浮为天,下凝为地,其中空洞了明,浑无事物,不过一开一阖,犹橐之无底,龠之相通,浑浩流转,毫不障碍焉。当其虚而无物也,固随气机之升沉,而不挠不屈,及其动而为声也,亦听人物之变化,而愈出愈奇。以观天地,无异橐龠。圣人又岂外是乎?学者守中抱一,空空无迹,浩浩无垠,藏之愈深,发之愈溥。以视言堂满堂,言室满室者,相隔不啻天渊。彼以言设教,以教有尽,何若宝吾之精,裕吾之气,神游象外,气注规中,而无一肤一发不周流遍及之为得也。甚矣!守中之学,诚修身之要道也。
此是一元真气,修身在此,治世亦在此。除此以外,所谓制度法则,犹取鱼兔之筌蹄也。鱼兔必假筌蹄而得,谓取鱼兔不用筌蹄不可,谓筌蹄即鱼兔亦不可。金丹大道,如采阳补阴,前行短、后行长;玉液小还、金液大还,皆是取鱼兔之筌蹄,若竟视为道源,差毫厘而谬千里矣。惟此元气无声无臭,无象无形,天地人物公共之生气,学者修炼,必寻得此一件丹头,方不空烧空炼。否则,炼精、炼气、炼神、炼虚,皆属无本之学。一任童而习之,到老犹无成焉。太上教人从守中用功:而消息在橐仑,学人须自探讨!章内“不仁”二字是设词。
第六章 谷神不死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修炼一事,只缘人自有身后,气质拘于前,物欲蔽于后——犹精金良玉,原无瑕疵,因陷于污泥之中,而金之精者不精,玉之良者不良,所以欲复原形,非用淘汰之力,琢磨之功,不能还乎初质也。太上示人下手之功曰:“谷神不死。”何以为谷神?山穴曰谷,言其虚也;变动不拘曰神,言其灵也。不死,即惺惺不昧之谓也。人能养得虚灵不昧之体以为丹头,则修炼自易;然而无形无影,不可捉摸,必于有声有色者,而始得其端倪。古云:“要得谷神长不死,须从玄牝立根基。”何以谓之玄?玄即天也。何以谓之牝?牝即地也。天地合而玄牝出,玄牝出而阖辟成,其间一上一下,一往一来,旋循于虚无窟子,即玄牝之门也。孔子曰“乾坤其易之门”,不诚然乎?第此门也,是阴阳往来之路,天地造化之乡,人物发生之地,得之则生,失之则死。凡人顺用之则为死户,圣人颠倒之则为生门。人欲炼丹以成长生久视之道,舍此玄牝之门,别无他径也。非天地之根而何?修士垂帘观照,混沌无知时,死凡心也。忽焉一觉而动,生道心也。所谓静则为元神,动则为真意。是其中胎息一动,不要死死执着丹田,必于不内不外间,观其升降往来,悠扬活泼,即得真正胎息矣。古人云“出玄入牝”,是出非我本来面目,入亦非我本来面目,惟此一出一入间,中含妙谛,即虚灵也。所谓真阴真阳,形而为真一之气是也。天地之根,岂外此乎?要知谷神者,太极之理;玄牝者,阴阳之气。其在先天,理气原是合一;其在后天,理气不可并言。修道之人欲寻此妙窍,著不得一躁切心,起不得一忽略念。惟借空洞之玄牝,养虚灵之谷神,不即不离,勿忘勿助,斯得之矣。故曰“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名,发育万物。圣人以有而形无,实而形虚,显呈此至隐至微之一物曰谷神。谷神者,空谷之神,问之若答,应焉如响,即不死也。其在人身,总一虚灵不昧之真。自人丧厥天良,谷神之汩没者久矣!后之修士,欲得谷神长存、虚灵不昧,以为金丹之本、仙道之根,从空际盘旋,无有把柄;惟从无欲有欲、观妙观窍下手,有无一立,妙窍齐开,而玄牝立焉。故曰:“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总要精气神三者打成一片,方名得有无窍、生死门;否则为凡窍,而无一元真气存乎其中——虚则落顽空,实则拘形迹,皆非虚灵不昧之体。惟此玄牝之门,不虚不实,即虚即实,真有不可名言者,静则无形,动则有象,静不是天地之根,动亦非人物之本,惟动静交关处,乃坎离颠倒之所,日月交关之乡,真所谓天根地窟也。学人到得真玄真牝,一升一降——此间之气,凝而为性,发而为情——所由虚极静笃中,生出法象来。知得此窍,神仙大道尽于此矣。其曰“绵绵若存”者,明调养必久,而胎息乃能发动也;曰“用之不勤”者,言抽添有时,而符火不妄加减也。人能顺天地自然之道,则金丹得矣。
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惟其无私,故能成其私。
天地之气,浑浩流转,历亿万年而不敝者,皆由一元真宰默运其间,天地所以悠久无疆也。即发育万物,长养群黎,而生生不已,天地亦未尝不足,气机所以亘古不磨也。太上曰“天长地久”,不诚然哉!然天地之能长且久者,其故何欤?以其不自生也。设有自生之心,则天地有情,天亦老矣。惟不自有其生,而以众生为生,是众生之生生不息,即天地之生生不息也,故曰长生。世人多昧此生生之理,不求生而求死,不求长生而求速死。陷溺于富贵功名,沉沦于声色货利,时时握算,刻刻经营,不数年而精枯气弱,魄散魂飞,费尽千辛,难享一世。营生反以寻死,可胜浩叹!是以圣人法天效地,不惟势利之场不肯驰逐,即延年益寿之术,亦不贪求。惟以大道为先,净扫心田,精修命蒂,举凡一切养身章身之具,在在不暇营谋,一似后其身、外其身者然。卒之德立而同类莫超其上,名成而后世犹仰其型。非所谓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者乎?视世之自私其身反戕其生者,诚高出万万倍;而圣人究非矫情立异也,自来恬淡是好,清净为怀,不随俗而浮,不依形而立,廊然大公,一似天地之无私者焉。夫人多自私而戚戚于怀,圣无一私而皎皎物外。一片虚灵之象,空洞之神,常照耀而不可稍遏。向使区区以血肉躯、臭皮囊,时刻关心,昼夜系念,又乌能独先而不后,长存而不亡耶?惟其无私,故与天地合撰,日月合明,而能成其私也。后之修道者,欲此身不朽,此神不坏,虽用刻苦工夫,摆脱垢尘,久久煅炼,自然干干净净,别有一重天地,另有一番世界,而不与世俗同生死也,何乐如之?
天地不言,全凭一元真气斡旋其间,所以周而复始,生机毫无止息,天地之长久,故历万古而常新也。圣人参天两地,养太和之气,一归浑沌之真。处则为圣功,出即为王道。何世之言修己者,但寻深山枯坐,毫不干一点人事:云治世者,纯用一腔心血,浑身在人物里握算!若此者各执一偏,各为其私,非无事而寂寂,有事而惺惺者焉。圣人穷则清净无尘,而真形与山河并固;达则人物兼善,而幻身偕爵位俱轻。迨其后名标宇宙,身独居先;功盖环区,形存异世,非以其无私耶?学人能去其私,一空色相,永脱尘根,积功则留住人间,飞升则长存天壤。不私其身而卒得长生,转世之为身家计者,不啻云泥之判也。人可不绝外诱之私耶?
第八章 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惟不争,故无尤。
大道原无他妙,惟是神气合一,还于无极太极,父母生前一点虚灵之气而已矣。人若不事乎道,则神与气两两分开,铅走汞飞,水火所由隔绝也。孟子曰:民非水火不生活。是言也,浅之则为日用之需;深之则为修炼之要。有时以火温水而真阳现,有时以水济火而甘露生。水火之妙,真有不可胜言者。然水火同宫,言水而火可知矣。水性善下,道贵谦卑。是以上善圣人,心平气和,一腔柔顺之意,任万物之生遂,无一不被其泽者焉。究之,功盖天下而不知功,行满万物而不知行。惟顺天地之自然,极万物之得所,而与世无忤,真若水之利济万物毫无争心。不但此也,万物皆好清而恶浊,好上而恶下;水则处物以清,自处以浊,待物以上,自待以下。水哉水哉,何与道大适哉!圣人之性,一同水之性,善柔不善刚,卑下自奉:众人所不能安者,圣人安之若素;众人所为最厌者,圣人处之如常。所以于己无恶,于人无争。非有道之圣人,不能如斯。故曰:“处众人之所恶,几于道矣。”夫以道之有于己者,素位而行,无往不利。即属穷通得失,患难死生,人所不能堪者,有道之人,总以平等视之。君子论理不论气,言性不言命,惟反身修德焉耳。虽然,德在一起,修不一途,又岂漫无统宗,浩浩荡荡,而无所底极哉!必有至善之地,止其所而不迁,方能潜滋暗长,天真日充,而人欲日灭。《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即圣人之居善地也。居之安,则资之深。内观其心,虚而无物,渊渊乎其渊也。外观所与,择人而交,肫肫乎其仁也。至于发之为言,千金不及一诺,“言善信”也。施之于政,大惠何如大德,“政善治”也。推之一物、一事、一动、一静之间,无不头头是道。任人以事,惟期不负所能。虑善以动,只求动惟其时。圣人之修身治世如此。此由“止于至善”,得其所安,而后发皆中节也。惟其在在处处,无一毫罅漏,无一丝欠缺,又何争之有耶?夫惟不争,而人感恩戴德,刻骨铭心者,方具瞻依不志,又有何怨、又有何尤?虽有恶人,亦相化为善矣。及其至也,无为自然,群相安于不识不知之天,几忘上善之若水,柔顺而利贞,无往不吉焉
㈧ 无源的道德经第四章
老子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㈨ 请写出《道德经》全文
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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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矣。
《老子》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也。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
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兮其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搏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监,能如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以知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以为乎?生之畜也;生而弗有;为而弗恃;长而弗宰;是谓玄德。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也。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也。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也。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上,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其若冬涉川;犹兮其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是以能蔽复成。
《老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其次,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故信不足,焉有不信。犹兮其贵言哉。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
《老子》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累累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众人昭昭,我独昏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恍兮其若海,恍兮其若无所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欲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老子》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
《老子》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故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恒善救人,故无弃人;恒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恒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恒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恒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凡物,或行或随;或噤或吹;或疆或锉;或培或堕。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老子》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强于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故善战者果而已矣,勿以取强焉。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得已居,是谓果而不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老子》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恶之,故有道者弗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不祥之器也。铦庞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乐杀人。夫乐杀人,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是以吉事上左,丧事上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居之也。杀人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老子》第三十二章
道恒无名、朴,虽小,天下弗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也。
《老子》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老子》第三十四章
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弗辞;成功遂事而弗名有。衣被万物,而弗为主;则恒无欲也,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弗知主;则恒无名也,可名为大。是以圣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为大也,故能成其大。
《老子》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言,淡兮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老子》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去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是谓微明:柔之胜刚,弱之胜强。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老子》第三十七章
道恒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老子》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老子》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
盈;侯得一,以为天下正。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谓地无以宁,将恐发;谓神无以灵,将恐歇;谓谷无以盈,将恐竭;谓万物无以生,将恐灭;谓侯王无以正,将恐蹶。故贵必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是其以贱为本也?非欤?故致数舆,无舆。是故不欲琭琭若玉,珞珞若石。
《老子》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老子》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为道。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右边是一个页字,左上边一个业字下面是一个系字);上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婨;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老子》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自称也。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亦议而教人。“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学父。
《老子》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老子》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老子》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诎,大辩若讷。大巧若拙,其用不屈,躁胜寒,静胜热,清静可以为天下正。
《老子》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懵于欲得。故知足之足,恒足矣。
《老子》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以知天下;不窥于牖,以知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弗行而知,弗见而明,弗为而成。
《老子》第四十八章
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则无不为。将欲取天下者,恒以无事。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以取天下矣。
《老子》第四十九章
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得善矣。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得信矣。圣人之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浑焉。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老子》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之生,生而动。动皆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之厚也。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惜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无死地焉。
《老子》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道之尊也,德之贵也,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度之,养之覆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长而弗宰。是谓玄德。
《老子》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可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
《老子》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
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谓盗竽。盗竽非盗也哉!
《老子》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绝。
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馀;修之乡,其德乃长;修之邦,其德乃丰;修之天下,其德乃溥。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奚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老子》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蜂虿虺蛇弗螫,攫鸟猛兽弗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会,而朘怒,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精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老子》第五十六章
知者弗言,言者弗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老子》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而邦家滋昏;民多智慧,而邪事滋起;法令滋章,而盗贼多有。是以圣人之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老子》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邪?正复为奇,善复为袄。人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老子》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以早服。早服是谓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深其根固其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老子》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老子》第六十一章
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恒以静胜牡,以静为下。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于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故大邦者,不过欲兼畜人;小邦者,不过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则大者宜为下。
《老子》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注也,善人之葆也,不善人之所葆也。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老子》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抱怨,以德。图难乎,其易也;为大乎,其细也;天下之难,作于易;天下之大,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老子》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判,其微易散。为之于其未有,治之于其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成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恒于几成而败之。故曰: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中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弗敢为也。
《老子》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知治国,国之贼;不以知治国,国之德。知此两者,亦稽式。恒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大顺。
《老子》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故居上而民弗重也,居前而民弗害也。天下乐推而弗厌也。非以其无争与,故天下莫能与争。
《老子》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恒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器长。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则必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建之,如以慈恒之。
《老子》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弗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也。
《老子》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扔无敌。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
《老子》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贵矣。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老子》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之不病也,以其病病也,是不病。
《老子》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弗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自爱而不自贵也。故去彼而取此。
《老子》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老子》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恒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恒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则希不伤其手矣。
《老子》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者,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是以饥。民之难治者,以其上之有为也,是以难治。民之轻死者,以其上求生生之厚也,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也。
《老子》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曰:坚强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拱。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老子》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之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损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弗有,成功而弗居也,若此,其不欲见贤也。
《老子》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也。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弗知也。而莫之能行也。故圣人之言云:“受国之诟,是谓社稷之主;受国之不祥,是为天下之王。”正言若反。
《老子》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馀怨,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以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夫天道无亲,恒与善人。
《老子》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至治之极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老子》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