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蚂蚁
Ⅰ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是什么意思
《酷说老子》第一章(21)宫本武藏:顶尖高手的心态,就是三个字!
《道德经》第一章【第四句】: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因此,要常从“无欲中去观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欲”中去体察“道”的端倪。)
1、
这一句的断句,同样存在争议。
一学界主流断句为: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二学界非主流断句为: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2、
我依旧支持非主流,为什么呢?因为有两个证据。
证据⑴,马王堆出土的帛书本为:
“恒无欲也,恒有欲也。”
证据⑵,还是从文法来看第一种断句:
“欲”字同样没有存活的意义,可以直接推出午门斩首。
因为老子完全可以写成:
故常无,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徼。
所以老子的本意是:
“常无欲,常有欲。”
那么, 这是在表达什么呢?
3、
十七世纪时,日本有一位少年为了替父亲报仇,苦练剑法十几年,终于学成。于是他正式老师宫本武藏辞行,下山之前,他本来想听一听老师最后的指点。结果——宫本武藏什么都没教!只嘱咐了一句话:”
明天决斗之前你要看一下地面,如果能看见蚂蚁,你就必胜!①
这个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第二天决斗之前,他还是照做了。最后,他果然成功地打败了前来决斗的剑客,报了杀父之仇。更诡异的是,这场胜利要比他想象中赢得更轻松。
那么请问,这个少年为什么能赢?
4、
唐朝的时候,有一位僧人名叫法达,七岁出家,喜欢读《法华经》(妙法莲花经),坚持了几十年,诵了三千多遍。
要知道,《法华经》全文二十八品,一共八万余字,这相当于现代人读三千部书的体量。但是尽管如此,法达内心里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开悟。后来他听说禅宗的第六代宗师——慧能——在广东,于是从老家江西出发,风尘仆仆地前去参见。
到了之后,本来想请六祖慧能开示,没想到六祖不识字,也没读过《法华经》。法达只好当场背诵,结果刚背完第二品,六祖突然说:
“打住!不必念了,我已经懂了!”②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法达诵经几十年不开悟,六祖却一听就懂,两人的差别在哪里呢?
5、
某天,在一家大型商场里,突然出现了两类人:
一类胡子拉碴,穿着打补丁的蓝色工装;
一类则衣冠楚楚,穿着笔挺又精致的西装。
这两类人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
当着另一些顾客的面,把一件商品悄悄藏进自己的口袋里。
因为弟子十年苦练,一心报仇,武艺肯定没有问题,但这种情绪化的心态——绝对不合格。
宫本武藏的弟子跟念《法华经》的法达一样,以为念经诵的只是文字,以为决斗比的只是武艺。其实错了!这只是初级阶段的功课,等一个人的文字或者武艺上升到真正纯熟境界的时候,心态——就成了最核心的影响因素。
一个报仇心切、欲念太强的人有两大缺点:
第一,对自己预期太高,哪怕发挥正常也会不满意,容易心浮气躁,发挥失常。
第二,对敌人的感情太强烈,会通过眼神或者脸上的表情传递给对方,这等于是出卖了自己的攻击意图。
所以,无论是比拼什么技艺,只要是同等水平的人,谁能保持平常心,谁就获胜!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寂寂无名的宫本武藏能打败名满天下的佐佐木小次郎的根本原因。日本历史学家都公认:
如果单论剑道和武艺,佐佐木小次郎绝不可能输!
那宫本武藏是怎么赢的?没错,用心理战。
宫本武藏在决斗的当天故意迟到,本来两人约好的早上八点决战,结果宫本故意拖到快中午才姗姗而来,让小次郎的心情一直处在焦虑和急躁之中。④
决斗时,小次郎怒不可遏,一心求胜,想速战速决,结果漏出了破绽,最后被宫本武藏斩杀。
11、
说到底,佐佐木小次郎是输在心态,输给了自己。或许,这是注定的。因为他们两人对于剑道的理念有根本性的差别。
小次郎认为“剑即一切”,所以关注的是剑本身,专注于修炼千变万化的剑术;而宫本则认为“一切皆剑”,所以每次决斗之前都会提前了解场地,包括风向的大小、地面的湿干、光线的明暗等等,甚至包括心情的好与坏,骄傲与自卑,这一切在宫本武藏的眼里都是“剑道”,都是剑的一部分。
所谓“握剑而起,心必如常,勿有起伏。“我执”与“傲慢”乃是剑士之大忌。”⑤所以宫本武藏才会让弟子在决斗之前观察地上的蚂蚁,其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弟子学习什么生物规律,而是有很深的用意:
一是想让弟子在决斗之前,暂时跳出报仇心切的急躁情绪,去寻找蚂蚁,欣赏大自然,祛除“我执”与“傲慢”,保持一颗平常心;二是想让弟子在寻找蚂蚁的过程中,顺便到决斗场地周围游走一圈,从而发现环境中可利用的地方,辅助作战。
事实证明,这个弟子有着不错的悟性,最后果然赢得了胜利,没错,这本质上是“无欲”的胜利。只有无欲,才能发现道之玄妙。有欲,只会干扰你的透视世界本质的能力。
所以老子才会说: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参考资料】:
1、木幕正夫《宫本武藏》
2、《六祖坛经•机缘品第七》
3、列纳德•蒙洛迪诺《潜意识:控制你行为的秘密•9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4、吉川英治《宫本武藏:剑与禅•园明之卷•鱼歌水心》
5、宫本武藏《五轮书•水之卷》
作者:紫侠狼,90后文字狂生,夜色如墨,月光如我。
Ⅱ 出自《老子》“躁生寒 静生热 清静为天下正”的含义
意思是浮躁可以产生寒凉,宁静可以生成温热,所以清静才是治理天下的正道。
出自——春秋时期老子《道德经》。
原文: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译文:最完美的事物,好似有残缺一样,但它的作用永远不会衰竭;最充盈的东西,好似是空虚一样,但是它的作用是不会穷尽的。
真正正直的人外表反似委曲随和,真正聪明的人,不显露自己,从表面看,好象笨拙,真正有口才的人表面上好像嘴很笨,善辩的人发言持重,不露锋芒。静胜躁,寒能抑制热,清静为天下正。
(2)道德经蚂蚁扩展阅读:
作者简介
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伯阳,或曰谥伯阳。春秋末期人,生卒年不详,大约出生于公元前571年春秋晚期陈(后入楚)国苦县(古县名)。中国古代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
老子是世界文化名人,世界百位历史名人之一,与庄子并称老庄。在道教中,老子被尊为道教始祖,称“太上老君”。在唐朝,老子被追认为李姓始祖。
老子思想对中国哲学发展具有深刻影响,其思想核心是朴素的辩证法。在政治上,老子主张无为而治、不言之教。在权术上,老子讲究物极必反之理。在修身方面,老子是道家性命双修的始祖,讲究虚心实腹、不与人争的修持。
老子传世作品《道德经》(又称《老子》),是全球文字出版发行量最大的著作之一。
老子思想的主要范畴是“道”,“道”字在《老子》书中出现了七十三次。道是一种混沌未分的初始态,无为自化,清静自正,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为化生万物的根源;道常无名,无为而无而不为,它像水一样,善利万物而不与万物争,以柔弱胜刚强,是最高的善。
道是不可言说的,人的感官也不能直接感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持之不得。道既是宇宙的本体,又是万物的规,还是人生的准则。儒家以天、地、人为“三オ”老子则以道、天、地、人为“四大”。
“四大”在“三オ”之上增加了道,就给中国文化思想的架构,打开了一个极其高远、极富想像力的思想空间。道是出自形而上,而贯穿形而下的。而且在贯穿中,不给天与帝这类有意志、有目的的造物主,留下任何插足的余地。
天道自然无为是《老子》一书的主旨。在二千五百年前,老子之道是在从根本上改造原始道论的基础上的一个伟大的发明。
Ⅲ 还原版《道德经》第三章:道冲
还原版《道德经》第三章全文如下:
本章前五行对应王弼本《道德经》第四章,第六行对应王弼本第六章最后一行。本章文本以帛书乙本为底本,并对底本作了校订。
上一章,老子从道与物的关系出发,阐明道虽不是物,但万物及其变化都是道的体现,道与万物融为一体,一切事物的运动变化中都有道的影子,谓之“惚乎恍乎,中有象乎;恍乎惚乎,中有物乎;窈乎冥乎,中有情乎。其情甚真,其中有信。”老子特别强调了,道不仅与万物同在,而且与万事同在。传统老学因为将“情”误读为“精”,因而完全忽略了道与万事的同在。
本章老子引进了“道冲”的概念,将道对万事万物能无限渗透这一属性命名为“道冲”。本章就是老子对“道冲”的定义,“道冲”代表了道对宇宙的无限渗透。“无限渗透”具有双重内涵:一、道不仅存在于万事万物,而且充满了万事万物,绝对没有道缺席的地方;二、道不仅存在于万事万物,而且始终在作用于万事万物,绝对没有道不起作用的时候。特别是第二点,传统老学对此的认识恰恰与老子思想背道而驰,是两千年来老学领域根深蒂固的一大误区。
老子思想自问世以来一直在被后人误读误传,涉及本章的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对“无为”的误读,将“无为”解读为“顺其自然”,自王弼为《道德经》作注开始流行,讹传至今;二、无中生有地引入了“虚静”的概念,是对老子思想不折不扣的篡改,其中“静”字源自后人对老子原文中两个字的误读,分别是“清”和“争”字。还原版《道德经》将在后续章节对这两点逐一加以详细论证。基于此两大原因,传统老学错误地认为道的作用几乎就是平躺,任万物自化,误以为这便是“无为而无不为”,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一起列荒谬的理论。
“道冲”的本质是“道的绝对性”,而对此传统老学并无清醒认识。“绝对”体现在空间上就是“大就是小”,所谓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体现在时间上就是“过去就是将来”,道自身永远不变,没有“古道”“今道”之别;体现在存在性就是“无就是有”,道虚而不空,虚而愈作,无中充满了有;体现在运动性就是“静就是动”,道永远没有运动,但始终都在作用。所谓“周行而不殆”完全是后人妄自添加的谬论,所谓“道尚虚静”根本就是后人无端的臆想和凭空捏造。“无就是有”、“静就是动”是解读“道冲”的基本出发点,其结论便是道无处不在,又无所不作,且作而不息。
“道”始终在不停地忙乎,这是传统老学中没有道概念,但这恰恰是老子思想的精髓,贯穿整个道论。“大成若缺”、“大巧若拙”、“大植若屈”、“大器曼成”,这些都是老子对道在不停忙乎的具体描述,但老子相关的“论道”都被传统老学改头换面成了“品人”,将道的属性说成了是人的品性。比如“大器曼成”是说道成就了一切,花儿的绽放、鸟儿的歌唱、泉水的叮咚、还有举手投足、男欢女爱、爱恨情仇,所有这一切都是道的杰作,但道却躲在它们的背后,一点不让你察觉。后人却来了一句“大器晚成”,宣称只要君子自强不息,便必有出人头地之时,与老子所言八杆子打不到一块。本章的“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也同样被后人将“论道”说成了“品人”,人、道混为一谈。
传统老学未能真正理解老子的辩证逻辑,视虚为无,视不见为不为;而老子思想的精髓则是,虚中充满了有,不见中满是忙碌。万事万物,看似自化,实为道化。大千世界,千变万化,然而这一切变化无不是道的作用所至。道不仅决定了万物的生死,而且决定了万事的成败。只可惜道无形无象,无声无状,道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为人知,人们竟将道化误以为是自化,冒名顶替了道的所有功绩。因此,“道冲”不是在说道“虚空”,而是在强调道始终在忙忙碌碌,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道对宇宙无限渗透的目的,是为了确保宇宙生态的运转不出丝毫差错,道既是监督员,又是修理工,遍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这叫作“道冲”。
通过老子本章对“道冲”的定义,从此“道冲”便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动词,而成了一个哲学概念,表达了道的一种属性。老子后续的论述“至虚,亘也。守冲,笃也”、“多闻数穷,不如守冲”、以及“玄同”、“玄德”和“三宝”等论述,都是直接建立在“道冲”这个概念之上的。
还原版《道德经》将“绵绵乎其若存,用之不堇”一句纳入本章作为结尾,完善了老子对“道冲”的定义。道对万事万物的无限渗透不仅表现为道的存在,而且表现为道的作用,道对宇宙的无限渗透就是为了发挥作用,发挥作用才是道存在的正真意义。“挫其锐,解其纷”就是在讲述道的作用,“用之不堇”正是在强调这种作用的无穷无尽,永不停息。“绵绵乎其若存”表达的是道的存在,似有非有,似在非在,但却没有起始,没有终结,延绵不断;而“用之不堇”则明确了道的作用,表明道无时无刻,过去现在将来,都将永远是万事万物的主宰,发挥着无穷无尽的作用。“无处不在”与“无处不用”为“道冲”的定义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绵绵乎其若存,用之不堇”在王弼本《道德经》中属于第六章,但王弼本第六章实际上是由老子原本的两个章节残片拼凑而成。另一段文字是在阐述“道生万物”这一主题,与本章的主题“道冲”分属不同范畴,还原版将两者各就各位,“本章勘正说明”对此有进一步说明。
“道冲”就是道对宇宙的无限渗透
“道冲”旨在表达道对宇宙的无限渗透,重点在解释什么叫“无限渗透”,有哪些具体内涵。所谓“无限渗透”,就是道不仅在万物中,还在万事中,不仅存在,而且始终在起作用。这四大要素是“道冲”的完整内涵。传统老学因为没有认识到道是宇宙的反面,从而不能充分认识“道冲”具有这四大要素,对“道冲”的种种解读也因此与老子思想相去甚远。
传统老注往往将“冲”解读为“虚”。如范应元注:“冲,虚也,和也。”又如朱谦之案:“‘冲’,傅奕本作‘盅’。《说文皿部》:‘盅,器虚也。’”诸家或以“冲”为“虚”,或以“冲”为“盅”之假借,又以盅言虚。这是传统老学根深蒂固的误区,认为道就是“虚空”且“无为”,并将“无为”理解为躺平、任万物自化。实际上老子的论断恰恰相反,道虚而不空,无而忙碌,只有穿透茫茫虚无,才能领略道的绚丽风采。“道冲”就是跨入道的圣境的第一个里程碑。而传统老学都被挡在了这个里程碑之外。
道冲,好比往被子里倒水,道能将自己注入万事万物之中,无论多小的地方,道都能钻进去,而且想装多少就能装进多少,绝不会满出来。
“道冲”就是在阐述“道”对宇宙万物的无限渗透。“冲”,本义将水或气注入体内,今天的“冲茶”、或给气球“冲气”就是这个用法。“道冲”表达了“道”注入万事万物这样一个动作,“而用之又弗盈也”则是在强调“道”没有进不去的地方,只要“道”想钻进去,就一定挡不住,无论多小的地方,“道”想装多少进去,就能装多少进去,绝不会满出来。这里,“用”的主语是“道”;“之”代指“冲”这个动作;“又”是转折副词,相当于“却”,“又弗盈”是说却不会满出来,这是在用否定的修辞来表达可以无限地往里注入。这种修辞手法将“道”的无穷无尽渲染的淋漓尽致。
庄子在《齐物论》中写道:“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彼”就是道,“非彼无我”指出,道创造了一切,因此没有道便没有我、便没有我的爱与恨、便没有我的成与败。“取”通“娶”,表示匹配,“非我无所取”强调,整个世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道的体现,你我的每一回顾盼、每一份喜悦、每一丝忧虑,都是道作用的显现,折射出道的取舍,体现了道的主宰。这便是庄子视角下的“道冲”,与老子的定义互为印证,相得益彰。
“道”无孔不入,又能无限浓缩这一神奇的属性,只有在“道”与“物”的互动中存在,只适用于“虚”对“实”的渗透,本质上是“超物”对“物”的降维操控。而“物”与“物”之间的互动,哪怕是空气往气球里装也有装满的时候。这就是“绝对”与“相对”的本质差异。道的这种绝对属性自《道德经》问世以来从未被人们正确认识。
“冲”,始见于甲骨文,象形地下有个暗洞,四周的水不断往里注入,所以,“冲”的本意表示“注入”,作动词。‘冲’,古作“冲”,反义词是“浧”。“浧”为楚字,从口从土从水,表示地面上有个洞,水从洞里满了出来,也是动词。“冲浧”対举是楚人的用法,用作灌进去与满出来的对比。“盈”为秦字,从夃(gū)从皿,表示器皿中装满了东西。因此,“盈”表示充满、满足,最初并没有淌出来的意思,反义词是空虚。“盈虚”対举是秦人的用法,用作满足与空虚的对比。李斯统一文字后弃“浧”从“盈”,混淆了“浧”与“盈”的区别。后人以“盈”倒推“冲”为“虚”的说法,忽略了春秋时期秦楚两国文字的差异,从而误读了“冲”的确切内涵。
“冲”,老子本字当作“中”,是以“中”假借为“冲”,这可以从楚简《老子》“大浧若中”四字的写法得到推断。这里的“中”就是“浧”的反义词“冲”。后人将“中”作了不同解读,分别是“冲(冲)”、“盅”和本字“中”,导致出现了傅奕本的“道盅”和“多闻数穷,不如守中”的讹传。实际上,“盅”和“中”都应读作“冲”,为“道冲”和“多闻数穷,不如守冲”。
“道冲”的双重内涵——道“无处不在”和“无处不用”
道充斥宇宙,遍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与万事万物融为一体,仿佛世间万物都成了道的身影,道又好似化作了世间万物。道与万事万物同在,不仅存在于有形的物质中,也存在于无形的物质中;不仅存在于物质世界,也存在于精神世界;光与热、尘与烟、智慧与力量、希望与梦想,林林总总,无不见道的身影。
这里特别强调“宗”读作“踪”,不是“祖宗”的意思。
传统老注将“宗”作“祖宗”解,犯了个明显的逻辑错误。老子明确指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万物的嫡传祖宗,没有半点含糊,又哪来的“好似”呢?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好像是万物的祖宗?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呢?显然,老子决不会忘了“道生万物”!
“宗”,通“踪”,表示踪影。“踪”字出现相当晚,老子时代应该还没有这个字。“宗”最早代表宗庙里的牌位,由一个牌位慢慢增加到一长串的牌位,追溯了祖先的发展轨迹,于是,“宗”也就有了“踪迹”的含义,进而又引申出“踪影”的含义。这就成了一字多意,后人为了区分不同的含义,于是添加了不同的边旁部首,这才有了后来的“踪”字。
“渊”,原指水潭深不见底,强调的是无底,这里则引申为无边无际,指茫茫宇宙无处不是道,哪儿都是道,哪儿都是道的影子。“渊”就是老子在自序中所描述的“恍乎其未央哉,惚乎其若海”,两者表达的是同样的意境。
“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
“和其光”,是说道在一切光亮之中。无论是日月照亮了天地,还是德光照亮了心灵,你都能看见道的影子,与日月同辉,与神明共舞,让你豁然开朗。
“同其尘”,是说道在一切尘埃之中。尘代表最细小的物质,是构成万物的最基本单元,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都可以化作一粒尘埃,于是“在尘埃”就是在万物,就是在蝼蚁,在稻草,在瓦砾,在屎尿!
老子的“和光同尘”就是庄子的“道在屎溺”。《庄子·知北游》极为精彩地讲述了道的无处不在:
东郭子问庄子道在什么地方,而且要言之有据,于是庄子开出了一串清单:在蚂蚁里,在稻草里,在砖瓦里。东郭子越听越不是滋味,不断地犯嘀咕,怎么越说道越下贱了呢?没料到庄子最后居然说“道就在大小便里!”东郭子终于无语。
“挫其锐”,是说道能够挫败一切锐气。而挫败一切锐气,就必然有力量,也就是说,道在一切力量之中。道就是人们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无穷力量,这是老子把无形的道形象化了。
“解其纷”,是说道能够化解一切纷争。化解纷争就是解决问题,需要的是智慧和方法,也就是说道在一切智慧之中。化解一切危机,解决一切问题,无论多高明的方法,你都能见到道的影子,这是老子把无形的道再次形象化了。
“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是在“论道”,而非“品人”。老子采取了他惯用的以点带面的表现手法,以“尘”代指一切有形的物质,以“光”代指一切无形的物质,以“力量”代指一切事物变化的动力,以“智慧”代指万物的思想及灵魂。层层递进,逐步升华,将道对宇宙的无限渗透展现无余,完美诠释了什么是“似万物之宗”。
“挫其锐,解其纷”将道的无处不在从有形拓展到无形,从物质世界拓展到了非物质世界,精神、智慧、情感、追求都在与道共舞,都是道作用的结果。道不仅赋予万物以生命,还驾御着人们的精神世界,得失与成败,光荣与梦想,归根结蒂居然都是道的杰作,这便是道的无处不用——万事万物无一不是道作用的结果。
而传统老学则完全迷失了方向,将老子这十二个字扯上了个人修养,如范应元注:“人能用道以挫情欲之锐,解事物之纷,莹心鉴而不炫其明,混浊世而不污其真。”范氏注解颇具代表性,反映了自王弼以来传统老学对此的主流认知,常常在论道与喻人之间来回跳跃,时而论道,时而又说人,无视逻辑混乱,实则望文生义,以偏概全,没有领会老子的思想体系以及本章的主旨。
“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诸本均作“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被提到了句前,这与老子在上一章先论物再论情的顺序不符,也与本章逻辑发展的顺序不符,故还原版将顺序作了调整。
“和光同尘”今天已成为成语,但其释义却已面目全非,被说成是收敛起你的锋芒而混同于尘世,宣扬的是儒家低调做人、谦卑行事的做人之道,与老子的道论完全风马牛而不相及。老子的“和光同尘”就是庄子的“道在屎溺”,表达的是道无处不在,体现了道对宇宙的无限渗透。
“道冲”——道不仅能无限渗透,而且这种渗透永不衰竭
道无处不在,无处不用,但定下神来,事还是事,物还是物,道又好像躲进了万事万物,变得无影无踪了。物有生死,事有始终,但任凭世事轮回,万物更替,道却始终如一,与万物相伴,为万物所用。万物生生不息,代代相传,道悉心呵护,不离不弃,永无止境。
“湛”,本义沉没,指消失在水中,这里引申为道隐没在万物之中。“似又存”,隐隐约约好像又存在。“又”,表示转折,“却”。道无处不在,万事万物之中似乎都少不了它的身影,但定下神来,事是事,物是物,道就像躲进了万事万物之中,变得无影无踪了,剩下的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挥之不去,求之又不得——“湛乎又或存”!
“绵绵”,连续不断。《诗经·大雅·文王之什》:“绵绵瓜瓞(dié)。”指延绵不断的藤上结了大大小小的瓜,象征子孙昌盛,延绵不断。
“不堇”,“堇”,楚篆的写法是“上黄下土”,代表黄土,指生命的归宿;“不堇”,表示没有生命的归宿,意思是永生不灭。万物有轮回,故“天道圆圆,各复其堇”;但道没有轮回,故“用之不堇”。
“绵绵乎其若存,用之不堇”,指道看似不见,却又决定着万物的生死;万物生生不息,代代相传,道则始终与之相伴;道之所以能始终守护着万物,是因为道没有轮回,永生不灭。
“不堇”,各传世本《道德经》作“不勤”。勤,王弼作“劳”解;高诱在《淮南子·道原》注中作“尽”解。高诱解实属望文生义,毫无依据,却被今人视作正解,以“勤”通“尽”收录进了现代汉语词典,不可不谓误人子弟。反之,楚人以“堇”喻“黄土”,意指生命的归宿,则因后人误读而从文献和词典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章勘正说明
1. 相关章节重组及其依据
本章由王弼本《道德经》第四章与王弼本第六章最后一句重组而成。
王弼本第六章实际上是由老子原本的两个章节残片拼凑而成。上段为“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这段文字是在阐述“道生万物”这一主题,逻辑上是一个承上启下的段落,所承接的上文是“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巧若拙,大盛若黜,大植若屈”,所启用的下文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整篇是在阐述道无所不能,无所不成,而道生万物是老子对道无所不能的举例说明。三段文字在逻辑上贯通一气。
而本章的主题是“道冲”,旨在阐述道无处不在,无处不用,这两个属性是道无所不能的基础和保障,分属不同的范畴。无处不在和无处不用重点在讲道对万物的无限渗透,强调的是道的存在,以及存在的形式。“绵绵若存,用之不堇”恰恰是针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而“道生万物”一章的主旨则侧重于道究竟有哪些功能和作用,存在仅仅是个前提条件,而不是问题的焦点。
因此,还原版将王弼本第六章分拆为两段,按照各自代表的主题,各就各位,分别纳入了本章和“道生万物”章。
2. 版本对勘及关键字考证
以下例举了还原版与十个主流版本的比较对照,并对还原版的校订及取舍作了说明。
(1)“冲”、“冲”、“盅”之辨,“又”、“有”、“或”之辨:
“冲”,老子本字当作“中”,是以“中”假借为“冲”,这可以从楚简《老子》“大浧若中”四字的写法得到推断。这里的“中”就是“浧”的反义词“冲”。后人将“中”作了两种不同解读,分别是“冲”和“盅”。“冲”是“冲”的异体字。“盅”是对“中”的误读,上文已就此作了详细说明,这里不重复。
“又”,帛书甲乙本和汉简本均作“有”。“有”古假借为“又”。《诗经·邶风·终风》:“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郑玄笺:“有,又也。”王弼本、河上公本和严遵本“又”作“或”。“或”或为老子本字,读作“又”,楚人“又”读作“有”,“有”读作“或”,“或”又读作“又”,是惯例,不赘述。
景龙碑本“又”作“久”,“久”当为“又”之讹误。
再者,“道冲,而用之又弗盈也”一句,帛书甲乙本比其他版本句尾多了个“也”字。“也”在这里起到了加强语气的作用,有比没有文义更佳,故还原版保留了“也”字。
(2)“渊”、“潚”、“深”之辨,“似”、“始”、“佁”之辨:
“渊”当为老子本字。帛书甲本“渊”作“潚”,“潚”当为“渊”之讹误。景龙碑本“渊”作“深”,“深”为避唐高祖名讳而改。
“似”,楚简《老子》作“亻㠯”,“佁”当系误读“㠯”为“台”所至,“始”为“佁”之讹传。
又,语气词“乎”,诸本或作“呵”、或作“旖”、或作“兮”,皆非老子本字,老子本字当为“唬”,通“乎”。还原版取“乎”。
最后,想尔本“渊”后脱语气词“乎”,系抄漏。景龙碑本“似万物之宗”脱“似”和“之”二字,系后人删减。
此段文字还原版与诸本的差异是将“和其光,同其尘”提到了句首,理由上文以作说明,这里不重复。
“和其光,同其尘”,帛书乙本“其”作“亓”,“亓”通“其”;汉简本作“和其光,同其袗”,“袗”或为“轸+土”之误,“轸+土”为“尘”的异体字。
“挫其锐,解其纷”,帛书甲本脱“锐”字,系抄漏;帛书乙本“纷”作“芬”,当系“纷”之讹;想尔本及景龙碑本“纷”作“忿”,疑系抄录中将此句与“玄同”一章的“剒(畜刂)其奰(尔+賏),解其忿”用字相混所至,“忿”用在此文义难通。
“湛乎似或存。”“乎”与诸本差异如上文所述。“似”,帛书乙本和汉简本作“佁”,“佁”为“似”之误。“又存”,帛书甲乙本等作“或存”,河上公本作“若存”,想尔本和景龙碑本作“常存”。“或”读作“又”,楚简中习见。“若存”是将“或”读作了“好像”,而非转折副词“又”,此种解读文义勉强能通,但“似”、“若”连用罕见,非老子本义。“常存”语义不确,“湛”义为“没”,与“存”相对,而“常”则与“暂”相对,故“湛”与“常”不能形成对文,由此判断“常”系“或”之讹误。景龙碑本此句又脱“似”字。
“绵绵”,多本作“緜緜”,两字古通用。“绵绵乎其若存”,帛书甲本脱“其”字,汉简本脱一“緜”字,皆系抄误。其他诸本皆无“乎其”二字,系被后人删减,以求对文工整。本章中,上文的“渊”、“湛”都是对道的状态的描述,是一种近似的类比,所以老子添加了“乎”字以表示在这种近似。此处的情形相同,“绵绵”也是一种近似的类比,故按同样的逻辑,下文当有“乎”字。“其”在这里用作下文“用”的主语,若无则语义不清,故有胜于无。
“堇”,当为老子本字,会意“黄土”,指生命的归宿。汉简本读“堇”为“墐”,各传世本读“堇”为“勤”。“墐”义为掩埋,在此文义不通。“勤”本义劳,但高诱在《淮南子·道原》注中将“勤”作“尽”解,实属无中生有,望文生义而已,但却被后人认可,传承至今,于是有了“勤”通“尽”的说法。但“尽”在此文义亦不十分贴切。“不堇”义为道永生不灭,“不尽”指道用之不尽,与上文“绵绵若存”并非直接的承接关系。故“墐”、“勤”二字皆系对“堇”的误读,“堇”用本字,读作“亡”。
附录一:王弼本《道德经》第四章:
附录二:王弼本《道德经》第六章: